正文 第15章 一叢花·花好月圓(2)(2 / 3)

女子大笑,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枕洛枕洛,讓我告訴你:我們怎的都會是沈格。”

七、枕格

沈格在一座座城市間穿梭,在一架架航班間飛翔,尋找沈之城,嗬之城之城你在何方。

你可知道我初見你,正正十九,雙唇還嬌嫩得如玫瑰花瓣,作編劇原是不妨的,可不作編劇呢,也沒有什麼妨礙,一切都未定,一切美好都還可能實現。可是人家指出你來給我看,說:喏這就是你要跟的老師,沈之城。

你帶一點憔悴,淡定指住一個本子對人道:“全部魅力都從這個女二號來,但是毀也毀在她。裁掉歌央的下半本,男主部分從雲羅章開始重寫。”然後任那人冷汗唯喏而去,回頭看定沈格,微微一笑,“哦,我們還是本家呢。”

世界在沈格眼前轟然崩潰,大地如花般開放,有一點亮光卻照得分外分明,從此沈格忽然變成了個女人,又或者說,再也不能長大。就這麼跟著他,一生一世,作定了這份工,生死由他。

——然而他不看她。他不再看她!

他的世界裏有多麼燦爛的工作,和多麼多的女人,何必看她。

她又是不能主動的,好歹讀過幾本書,沒全讀到狗肚子裏去,怎能死乞白賴表白呢?姿式漂亮是第一要緊的,不然贏了也是輸了——更何況,對他,她又怎能贏呢?

他有多少紅粉知己、多少安樂窩,她多半是清楚的。嗬,她,畢竟是他身邊一個得力的影子啊,雖然隻是個影子。

她終於找到了他,身畔長溝流月去無聲,他一身酒氣與胭脂的香,看見她來,微笑得有點恍惚:“哦,你來這裏幹什麼?”

她失語,她無措,她手忙腳亂從包裏拿出離國的本子遞給他:

“看,你看。”

他的眼睛沒有焦距。他沉浸在另一個女人的回憶中。他看不見她,也看不見與她有關的任何東西。

(女孩說先生先生,我並沒有中毒,我隻是,把你引誘來這裏,讓你變成鏡樹好吞食我。)

疼痛。像要把匕首紮進心口的疼痛。她隻能把本子一次次塞過去:“看,你看!”

(女孩說先生先生你生氣吧、你害怕吧,這樣你終於能張開眼來看我,不再隻當我是身邊一個沉默的弟子。)

眼前模糊。血紅溫柔糊住眼簾。什麼東西在心中拱出來。“看,你看!”

(管它美麗與否,這是我,請看著我!)

她失去了唇舌、失去了骨骼,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棵樹木越長越大。鏡樹。

嗬吞食著我對你的癡戀,吞食著無望的愛戀,我腐爛於時間荒蕪的原野中,白骨間惟有這棵樹木抽芽生長,終於就此冠蓋亭亭。

沈之城目瞪口呆看著麵前女子血肉中滋養出一棵樹木,墨綠蒼鬱、漸長漸大、撲過來了,卻無處逃。

從看見鏡樹起,就已經是它的俘虜。

如何逃?無處逃。

隻有吞食或者被吞食。

來呀,愛人的頭骨!

八、鏡樹

鏡樹中的女子大笑:“看看樹上的頭骨,我告訴你為何我們都是沈格,公主!”

月光流轉,所有的頭骨忽然明亮如鏡麵。無數鏡麵中映出她的影子,叫她看見她——

哎呀,看見她!

看見她自己,怎樣的癡戀、怎樣的怨毒,清高畫皮下,原來是這樣熟悉一副白骨!

眉目流轉、唇齒顛倒,肢體破碎交融,無到有處有還無,卻原來,枕洛就是沈格,沈格就是枕洛!

不過水木倒錯,怎樣一場大錯。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本來的樣子或渴望成為的樣子。)

(是你像女孩一樣的蒼白,是公主一樣的怯懦,卻又渴望能有女孩一樣的任性妄為、公主一樣的嬌豔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