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下火牛已經刨著蹄子對我目光炯炯了,我拚命回想,覬多爾一脈的弱點在哪裏?側頸窩……應該是側頸窩……但我要衝過去紮它側頸窩,它會乖乖讓我紮?早一牛角把我掀地上了吧!
一萬噸草泥馬在我心原上神聖咆哮。我欲哭無淚。
就在這時候,山頂,我聽見豬小乙的聲音叫:“王小靈!”
靈你個頭!我緊張的盯著火牛的眼睛。
“大家快來,王小靈掉到山下去了呀!”
你妹啊!你才掉下去,你們全家——哎,火牛轉頭了!
我電光火石猱身而上,致命一擊。火牛轟然倒地,化回一隻死蝴蝶。
而在洞外,豬小乙同學,你像一隻蝴蝶一樣翩翩掉下。
我高高興興抱起死魔蝶,發現剛才自己化為清風時,不小心把衣裳甩在身後了,於是隻有慚愧的光著身子躲在洞裏,伸出腦袋去看,正好看到你天藍的衣裳,穿在你身上,藍得像顏料一樣,跌在地上,染了紅的血,被風掀得翻舞,像奇怪的翅膀,再舞動也馱不起你的生命。而上麵,半山腰,是我丟下的紅裙子,像你的血一樣紅,掛在樹杈上,被風撕扯著呼啦啦飛。
你把它當成了我,為了救我,自己就摔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我試著在老師同學們發現之前,拿回了衣服,並帶著我的戰利品悄悄離開了。我想我不該太難受,因為你對我來說,跟一個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而魔藥對我太重要。
二
我找了個偏僻的小花場,場主隻要我幫他種好花,並不在乎我順便幹點其他什麼副業。而且他也幾乎從來不到他的花場來,除了收割和賣錢。
這個地方很適合我製作魔藥,我已作好長期抗戰的準備,盡管製作燈棘藥的一切原料和魔蝶粉都已經齊備,魔藥的熬製仍然是一項艱巨的工作,需要海量的熬煮翻炒,一不小心老母雞變鴨,前功盡棄。
我盯著那魔藥鍋,真是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可花圃裏那些小東西們老不跟我合作,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吵著抱怨著不舒服,這裏那裏都不舒服,不滿足啊,不滿足!
“你哪裏欲求不滿啊!”我終於崩潰了,探出頭衝著那畦吵得最凶的三葉草痛罵,“我不是叫符使給你澆了水也施了肥嗎!”
“唱歌,”三葉草扭了扭細柔的腰肢,所有紅白的花朵都對著我張開嘴,“你沒給我唱歌。”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啊!”我咆哮,“你是一株草!草哎!草要聽什麼歌?!”
“可是原來的照料者給我唱的,他還答應給我唱更多。”三葉草抽泣著索求無度,“更多,更多……”
魔藥鍋裏的湯水,應和著它的抽泣,蕩起杯具的漣漪,眼看就要煮壞了,我隻好火速跳出去安撫,跳出去後才發現我哪會唱歌啊,結果還是三葉草唱給我聽,是首老歌,親愛的艾米,五月裏我遇見你,希望明年還可以留在你的記憶裏……
我覺得這是首很沒意思的歌,但三葉草喜歡,認為它裏麵有真心。算了,我把這段歌封在符使的嘴巴裏,隨便它聽多少遍。那邊的丁香愁眉深結,離淚水決堤隻有一絲絲距離,我又要去安撫丁香:“於是你是要怎樣?!”——好吧我承認我的口氣離安撫差很遠。
結果丁香怒氣衝衝告訴我,它需要凝視。“原來的照料者”會溫柔的凝視它。“啊,你這不叫凝視,你叫瞪視!”它對我不屑一顧。旁邊的紫羅蘭插嘴告訴我,我應該好好的笑一笑,它需要微笑。再旁邊的含羞草,居然需要撫摸和擁抱!
“你們原來到底是被哪個變態照料的啊!”我非常抓狂。
滿園怒目。
湯水咕嚕咕嚕咣,我看我的魔藥就快完蛋了……
“好啦,是誰照料你們,我去找他!”我當機立斷,“不準哭了不準吵了,我去找他回來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