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利一大早剛要起床,就接到了劉小菊的電話。電話裏,劉小菊的聲音嘶啞絕望,她哭著喊:“弟……”
劉誌利激靈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對著電話麥克叫:“怎麼了,姐?”
劉小菊哭訴:“大龍……他出事了……”
劉誌利一聽也急了,第一個反應是工地出事了,大龍遇到了危險,趕緊問:“是受傷了嗎?送醫院了嗎?”
劉小菊哭得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抽泣著說:“不是他……他把別人打傷了,他……警察把他抓了……”
劉誌利又急又氣,一邊夾著電話穿衣服,一邊問:“那他人現在在哪兒?”
劉小菊說:“我不知道。剛才警察打電話找我,我也不知道。我問警察他在哪兒,警察說送到洋春分局了。誌利,姐怎麼辦啊?姐求求你,你得把大龍弄出來啊!”
劉誌利也著急,一邊口不擇言地安慰劉小菊,一邊出門開車往劉小菊家裏趕。劉小菊家裏有孟老爺子,根本離不開人。在路上,劉誌利指揮劉小菊先給孟家打電話,說明情況,讓人家先來個人看著老爺子,他接上劉小菊再去分局。
劉小菊縱然一輩子寵辱不驚,不悲不喜,但是大龍畢竟是她心底最軟的那塊肉,一觸即疼。劉誌利趕到劉小菊樓下的時候,劉小菊已經拿了平常上街用的布袋子,站在樓門口焦急地張望了。
劉誌利雖然接上了劉小菊、開著車往分局去,可是他心裏清楚,能不能見到大龍真是一點譜也沒有。憑著多年當記者的經驗,能送到分局去的,就不是一般的治安案件了。如果是打架,那一定是把人打得非死即傷,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輕微傷。
劉誌利在車上問劉小菊:“姐,警察怎麼跟你說的?”
劉小菊抽噎:“早上我接了一個電話,上來就說是分局刑警,叫啥我也沒記住,還報了一連串數碼,說是警號。然後他就問我薑大龍是我什麼人;我說那是我兒。他就說他因為故意傷人讓警察抓了……”
劉誌利問:“警察說他傷的是什麼人了嗎?”
劉小菊抹著眼淚搖頭,已然說不出話了。劉誌利深吸一口氣,迅速地在手機上調出一個號碼,那是洋春電視台跑公安口的同事,他在電話裏跟人家客氣著:“老周,哎,是我,誌利。哎,有個急事托你給辦一下唄!我外甥剛剛說給送到分局去了,不知道為什麼,警察打電話通知他媽,說是傷人了,現在我正往分局去,也不知道是打架還是怎麼了。對,小夥子,不是洋春本地人,裝修工人,叫薑大龍。你務必幫我問問啊!能讓我見著人最好,實在不方便,就找個和氣點的警察告訴我們一下出什麼事了,好嗎?我姐守寡多年,沒老公,就這麼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大了能掙錢了,還出這種事。是啊!十八多一點!對啊,成年了。啊,要是不到十八還好辦點哈!得,您先給費心問問,我說話就到。我等你電話,告訴我找誰我再進去。”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了洋春公安分局門口。劉誌利找了個地方把車停穩,坐在駕駛座上不動。劉小菊怯生生地問:“弟,咱咋辦?”
劉誌利歎口氣,說:“姐,再等等電話。我托了人了,我跟公安不認識。咱們這麼進去,見不著人,什麼事也打聽不出來。姐,你不認識大龍他們工頭嗎?你打電話問問,看看他們知道什麼不?是不是跟工友打架了?要是那樣,咱多賠人家點錢,隻要打得不重,讓人家別告了,我這邊再想想辦法。就怕大龍下手太重,千萬別把人打……”劉誌利不敢往下說了,後果實在不堪設想。真要是出了人命,劉誌利就是孫猴子也沒用。
劉小菊比劉誌利還害怕擔心,她哆哆嗦嗦地撥通了工頭的電話,上來就用家鄉話問大龍跟誰打架了。電話那邊的工頭很詫異,說,沒有啊!大龍在工地上一直都挺憨的,幹活不惜力,手藝也有長進。工頭還問劉小菊:“大龍說請兩天假回去看你,前天晚上就走了。你沒瞅見他嗎?”
劉小菊頓時泣不成聲。事件的發展越來越複雜,根本已經超出了劉小菊和劉誌利想象的範圍。兩個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孩子能和什麼人結下怨仇。本來是要回來看媽的,怎麼就能跟人動起手來?劉誌利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安慰劉小菊,隻能默然地坐在車裏,除了等,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劉小菊心智都亂了,胡亂地猜疑著,問劉誌利:“弟,你說會不會是大龍回家路上碰上流氓小偷的,才跟人家動的手?要不,他管閑事來著?這孩子不是讀書的料,可是憨厚孩子啊,他不能主動打人的啊……”
劉誌利拍拍姐姐的後背,說:“姐,你別瞎想了,咱一會兒就進去問警察,等我同事給聯係好,咱一問警察就什麼都明白了。你別自己嚇唬自己啊。不管問出什麼事來,姐,你都得挺住,知道嗎?事情已經出了,你哭也沒用,急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