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沈澤坐在地下錯綜複雜的一間石室中，座下的石凳和麵前的石桌，皆是直接從土地之中雕刻而成，與整個大地渾然一體。
四周靈石規則散落，接近地麵的低處飄起煙霧，夢幻般柔和的煙霧剛剛沒過沈澤的腳踝，帶著些濕潤的霧氣清涼柔順。
沈澤麵前有兩個杯子，其中一個浸泡著茶水，另一個隻在杯底放了一些花草。
沈澤將手中泡著茶的茶杯輕輕晃了晃，一口輕氣吹散了嘴邊漂著的茶葉，沈澤輕輕地抿了一口。
“當真是好。”沈澤小巧的舌頭****著自己的嘴唇，風狐在一旁看著，神情不忍中帶著掙紮，對沈澤這般暴殄天物的做法有些看不下去。
沈澤聞了聞茶香，一臉陶醉:“不愧是鞏基植草，當真香鬱。”
此時，距離沈澤嚇走軍隊，已有十天。
當初，沈澤選的方法，恰巧是最合適的方法。這群人，可能不畏生死，可能淡漠傷痛，但是在這個凡人被蒙蔽的時代，他們也是極其可憐的。
他們敬畏鬼神，卻不知有仙人，隻能編出一個又一個神話故事，告訴自己一個又一個道理。畢竟，不是什麼人都知道仙人是什麼。
至於那群人把自己當成門神還是仙童，沈澤也不想去管。
就好像，來到荒蕪之地途經的那個酒館裏，沈澤露出實力的時候一樣。
所以十天內，再無其他軍隊前來。
甚至十天之內，沈澤過得還很平靜。
何靈還是平常一樣古靈精怪，姚衡對那件事不聞不問，沒有人來踢館鬧事，刀止也很太平。
沈澤的境界已經穩固，心情舒爽時一身實力能發揮八九成——這個比率已然不低，不會有人能保證可以發揮十成實力——身體純力量也被沈澤用入微完全操控。
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坦。
十天之內，周坦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閃閃的，感覺像是怕被看出什麼秘密。
沈澤暗覺好笑:那可以說是周坦自己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現在他自己怕什麼？
沈澤默默閉上眼，看周坦最近的反應，應該差不多了。
“噠，噠，噠”，不徐不疾的腳步聲傳入沈澤的耳朵，心念一動，麵前的空杯子中再次出現香鬱的茶。
“主子……”沈澤聽到周坦輕輕坐下來的聲音，身上的衣著窸窸窣窣的，“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你是我的人，”沈澤睜開眼，“我提前就猜到了。”
當然是提前，事實上，這已經是沈澤第三天飯後等著周坦過來了。
“主子，我……”
“你想好了麼？”看著周坦欲言又止，敢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你這樣一說，世界上知道你秘密的人就多了一個，泄露的可能也大了一分。”
沈澤輕輕切了切茶杯:“你真的要說嗎？”
周坦愣愣地看著麵前的茶水，眼神有些淒慘，沒有回答沈澤的話。
“你說不說我都不會怪你。”沈澤自作聰明地開口，然後又想了想，“先喝茶吧，對你不錯。”
周坦依舊沒有動。沈澤給周坦泡的茶，和自己喝的檔次當然不同，沈澤在鞏基期尚不敢喝下去，怕撐爆了自己或是走火入魔，想稀釋卻又無從下手，就放著等到了現在，觸元之後，沈澤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這些，同時對包括幻術入微在內的一係列神通有了更深的感悟，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一招手，自己本來無法搬到的事，就這麼簡簡單單解決了。
那是沈澤化身天道時，無意中凝出的三十小丹的功勞。
“我……以前是生長在大山裏的孩子。”
周坦沒有用回答是或否，而是最直接地告訴沈澤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