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天地萬物都在茁發生長的春天。
這個穀中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不管外麵的世界是秋葉凋零,還是白雪覆蓋。
七年的時間,他就一直生活在這裏。
雖然大地如春,但他的心卻被冰雪覆蓋.
一家六十餘口無故枉死的仇恨,像一團火一樣每天都在他的心口燃燒,每一天他都在期盼能出去,到外麵去,到他的仇人麵前,再把他們的心從胸口中掏出來,用刀剁碎,然後再用力踩,一直踩到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這七年他經曆了人所不能忍受的煎熬。他一點都不恨那個怪老頭,甚至第一次被那怪老頭扔入瀑洪險被擊斃,第一次被那個怪老頭逼迫嚐試百草險被毒死。不僅如此,他還經常夜半三更的被那個怪老頭從床上揪起,*的劍式不明就理的直到他遍體鱗傷方才罷休。
他一點都不恨那個怪老頭。
因為他已死過一次,因為這條命就是那個老頭的,如果他想收回去,他可隨時來取。
他也一直明白,不肯學挨打的人,就最好也不要去學打人。你想打人,就得準備挨打。
而那老頭卻一直都沒有取走他的命。
不但沒有取走他的命,而且他還讓他練就了一身不畏擊打的身軀,練就了一身不畏巨毒的身軀,而且還練就了一身取人性命於瞬間的武功。
七年的時間,他和那個怪老頭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他沒有問他的來曆,因為死人沒必要問別人的來曆。
他把自己當作死人。
當從無數次死亡的邊緣清醒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當作死人看。
他知道自己遲早是要死的。不管是死在怪老頭的手上,還是死在仇人的劍下。
因為你若想殺人,你就得準備著被殺。
而他正是想殺人,殺遍武林中的惡人,不管是黑道中人,還是偽善的俠義中人。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七年前追殺他的黑衣蒙麵人當中,就有他父親生前的好友,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俠翻雲手葉一天。
當他重傷中無意抓掉他蒙麵黑巾的那一刹那,他不僅不信,而且絕望,同時充滿了仇恨。
他發誓來世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既然這輩子自己還活著,當然這輩子就不會放過他,不惜一切代價!
而他也終於可以出穀了!
他身上的舊傷口已完全凝結,怪老頭的劍招再也招呼不到他的身上。三個月來,怪老頭呆在屋子裏沒有再出來過,他就知道,他可以走了,也應該走了。
老怪物的東西他已全部學會,甚至青出於藍。
黑夜。
夜靜的可怕,仿佛可以聽見露珠滴落到花瓣的聲音。
雖然有風在吹,吹得樹葉颼颼的響,但也隻不過使得這寂靜更添幾分蕭索之意。
正廳的屋子裏亮起一盞昏黃的燈,遠遠看去,像是地獄裏升起的一盞招魂之燈。
七年間,這裏成了世人的禁區,這裏的房屋也成了一座座鬼屋,六十餘條枉死的冤魂每天夜裏在這些屋子裏遊蕩,陰森之氣在夜間向遠遠的地方襲去,就算是鬼也不敢靠近這個地方一步,而現在,卻偏偏亮起了一盞孤燈。
誰會如此的大膽?
誰也不會如此大膽,但是自己人除外。
他就是自己人。
就算有鬼魂在這裏遊蕩,他也得來陪陪他們,因為就算是鬼魂也是他的親人的鬼魂。
血濃於水!
他要回來為這六十餘口人收屍,為這些冤死的鬼魂立上靈位,但奔雷劍雷霆早已幫他完成了這件事,從立牌人弟雷霆立位就可看出。
這讓他的心裏多少升起了一點溫暖。
他要在此守靈七七四十九個日夜,再踏上茫茫的複仇之路.
他誓要將所有的仇人斬盡殺絕!
而自他剛踏進七星堡大門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行蹤均已在別人嚴密的監視之中.黑夜中至少有六對精湛的眼神盯著正廳.
他們還沒有行動,因為他們還在等人.
能發號施令指使他們的人.
而這個人果然很快就到了,到了大廳,到了他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