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九華山都處在戒嚴之中,沒有修法的和尚嚴禁外出。因為各大正教宗派已經上山,所以某些山穀或租或買,用來建造臨時的館舍,供他們居住。隻是這些正道人士也不能隨意在九華山走動,否則必有和尚前來阻攔。
三人在地道裏呆了數日,全靠梅花釀和辟穀丹過日。神光嶺肉身殿是法器出世的地方,化城寺大雄寶殿是九華山的中樞所在,這兩處日夜都有僧人輪值,而且都是修行有成的法力僧。又因為頭發在這裏實在太過醒目,三人不肯剃頭,便隻能縮在洞裏。
癲道人對密閉空間是有極大心理陰影的,不過他修為高深,所以不像凡人那樣突出而已。不過從他動不動就要去大雄寶殿監聽和尚們說話,就能看出他對外界的向往。
“你們都過來!禿驢們好像有大事!”癲道人速度極快,從大雄寶殿跑來岔道口隻用了一碗茶的功夫。瘋道人當即拉了吳尚道,一路跟著癲道人往大雄寶殿去了。
三人修為足以隱沒氣息不讓那些僧人發現。雖然癲道人對當頭那老和尚十分忌憚,再三警告兩人不可輕舉妄動,但是到底殿裏人多,那和尚修為再高也難察覺佛像背後的那麼一小排通氣孔。
吳尚道貪心不足,隻恨不能看到前麵的情形。還好這些和尚各個中氣十足,話音響亮,就算躲在佛像背後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三人以最舒服的姿勢在暗洞裏坐好,聽前麵那些和尚彙報了各處巡山之事,又說當日殺人放火奪寶的嫌犯還沒抓到。老和尚對此不置一言,都是些中年知事僧在那裏對答。
等說完了瑣事,又有僧人站出來說各大正教宗門的人馬基本聚齊,隻等退院和尚示下。退院和尚就是前任方丈,在寺裏雖然不管事,但輩分和地位都是極為尊崇的。吳尚道和瘋道聽了對視一眼,癲道人卻毫無反應,想來早就知道了。
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苦塵可回來了?”吳尚道被“苦塵”兩字驚得渾身一緊,以至於瘋癲兩道不約而同將手搭在他肩上。吳尚道自知失態,連忙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沒事。
下麵有知事僧恭敬回稟,說苦塵法師已經偕同白素真在回來的路上了。正殿上一時沒了聲音,過了良久才有一個中年僧侶開口道:“師伯祖,您看是否要告訴苦塵……”那老僧打斷他道:“暫時不必。此女乃是此次天運的變數,萬萬不能輕舉妄動。”
吳尚道聽了奇怪,既然是變數,你讓她乖乖呆在揚州不好麼?偏生要引來九華山,這變數不是更大了?再看瘋癲二人,隻當是尋常事聽,並無反應。不過吳尚道卻知道他二人必定上心,若不是為了地藏錫杖,這兩個嚇得死人的高人何必出現在這裏?
又過了一會兒,外麵的僧人回報,正教各宗門領隊之人都已經到了山門殿。老僧道了聲有請,再不說話。不一時,外麵的知客僧朗聲報門:青城山辰丹子、峨眉山苦竹道長、峨眉山大化禪師、鶴鳴山誠陽道長……
吳尚道去已經沒了閑心去聽這些正教開會,輕輕拍了拍兩人,自己先鑽進了地道裏去。不一時,瘋癲二道也都下來,可見正殿上談的無非也就是什麼同仇敵愾之類的廢話。而且這次正道來人的資料大多被癲道人掌握,聽與不聽都是那麼一回事。
“雖然我知道一些,但是我還想問一下,你們幹嘛摻和進來?”吳尚道問二道。瘋癲二道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你還未跟他講?”隨後又拍了拍額頭,同時道:“幸好你多問一句。”吳尚道聽得一頭霧水,隻讓他們快說。
“這次我們的目的是讓禦仙堂拿了那地藏錫杖。”癲道人道。吳尚道奇怪道:“禦仙堂?難道是正教的臥底?”瘋道人嘿嘿一笑道:“禦仙堂早年隻是噬血教的一個堂口,曆代堂主倒比教主更有本事,所以在八十年前自立門戶,與噬血教劃江而治。”吳尚道越發迷惑了,道:“那豈不是更助長了邪教氣焰?”癲道人答道:“禦仙堂拿了法器,必先對付噬血教。隻要禦仙堂一統邪道,那江北百姓倒也有了條活路。”
吳尚道雖然行走江湖,卻還不知道邪與邪之間有如此之大的差別。聽瘋道人細細講了,方才知道噬血教就是一群奴隸主,視所有普通人為血食,毫無克製。故而在噬血教的統治下,往往是赤地千裏。禦仙堂則不然,他們雖然也是邪教,卻不絕人生路,隻是讓人一步步墮入邪魔之中,就如揚州城裏那些人一般。如此一來,他們的血食不缺,也不會像噬血教那樣空占著一片片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