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三清殿上飛雙鶴(1 / 2)

和尚將這四字吼出來,除了吳尚道無知者無所謂,翁仔山和石木二人都是麵容劇變。

石木是驚,暗道:南海紫竹據說是觀音大士手植。人雖道“紫竹林”,其實真正的紫竹不過寥寥數株,極難培植。

翁仔山卻是怒,大聲道:“你這賊禿!道爺我說了不是偷的便不是偷的!”他這一說,反倒將紫竹的事坐了實。這紫竹若隻是稀罕也不至於聞名天下,實在是因為它處南海清靜地,又本性好聚海天靈氣,用來盛放丹丸可保藥力常年不失。若是能做成配飾,更能清心靜慮,增進功力。

這世界的修行人不重心性修煉,故而煉器一道被視作天塹絕域。號稱煉器為癡的石木也因自身性格偏激而未曾摸到正路,煉製個靈器已經到了極限,如此也足以穩坐世外高人的寶座了。如果有了南海紫竹,以石木的修為和經驗,指不定還真能弄出件接近道器的寶貝來。

“哼,你這賊人!”和尚不甘示弱,張口罵道,“南海紫竹便是我等虔心拜伏在觀音大士腳下的比丘僧人也罕得一見!若不是偷的,你這外道是哪裏來的?”翁仔山大怒道:“老夫自有蓬萊術!豈是你們這等無父無母之徒能夠得知的!”因為僧侶出家則姓釋,背棄祖宗,這在重天敬祖的中土士人眼中乃是大逆不道,故而罵得最狠便是這句“無父無母之徒”。

和尚聞言果然怒氣更甚,隻是一身修為不知去了哪裏,不能發難。他又指向吳尚道罵咧咧道:“妖道!你用了什麼妖法!速將我的修為還來!”吳尚道麵無餘色,平平回道:“被我這如意擊頂,便是大羅金仙也要被削去頂上三花,散了胸中五氣,何況你才是個小小羅漢。”那和尚聞言心下涼了大半,又見身上被捆得如粽子一般,故意激道:“你憑法寶勝我有何本事!有膽放我出來,看我肉體凡胎打你!”

翁仔山連連冷笑,回道:“蠢漢蠢漢,你何嚐不是借著寶貝追殺我一路!落在我手豈能再放你。”吳尚道也目帶憐憫看著那和尚,心道:若非我有這如意,又若非我剛泄了心魔之恨,你還能活著麼?真是不知足。至於翁仔山要留這和尚幹嘛卻不是吳尚道關心的,隻扶起石木往葫蘆穀去了。翁仔山總是掛心自己毀了老友的生死大事,不好意思並肩而行,隻押了那和尚跟在後麵。

進了穀中自有燕赤俠接過和尚,上下剝了幹淨扔入柴棚。石木又取出剩下的三元丹交與翁仔山,讓他療傷。翁仔山看著手裏的三元丹,重重搖頭,道:“唉!就是為了這個,白白惹了禍事害道友不能入道啊!”

石木請翁仔山坐了,細細聽他道來。原來那****離開葫蘆穀,正是想去藥王穀討要三元丹。誰知路過洛陽卻被個道人攔下了。那道人本身沒有什麼修為,初時還讓翁仔山當作了騙財的野道。誰知那道人居然眼光如炬,非但認出了翁仔山手中的笱芒杖,還如數家珍般道出了笱芒杖的妙用。

“我當時也疑心他不懷好意,”翁仔山道,“卻多疑了。他隻是不知從哪裏取了三粒竹籽,求我用笱芒杖催生。”

笱芒杖相傳是木神笱芒的手杖,有點籽成林的妙用。適才翁仔山招出萬壑春藤將和尚捆住便是用笱芒杖催生了之前偷偷撒在和尚身上的藤蔓籽。卻說當時翁仔山用了笱芒杖,那三粒竹籽果然應而成竹。這三根竹子卻都是無根竹,其生不藩,又隻長到了三五尺便停,陽光之下紫光流溢,正是傳說中普陀山的鎮山至寶——南海紫竹!

那道人取了一根送與翁仔山算作謝儀,自己拿著兩根紫竹隱沒在人群之中。翁仔山與石木相交,也是頗愛煉丹煉器的,有了這紫竹反倒不知所措起來。再後來便惹來了這和尚,自稱南海僧人,要取回紫竹。翁仔山自然不肯,兩人便一路打殺,直至葫蘆穀,碰到了石木和吳尚道。

吳尚道在一旁聽了搖頭。若是換了他,且不說當時便不會收這紫竹,即便取了,碰到事主來討也會歸還。和尚雖然蠻橫,這點道理總還要講的,定是翁仔山貪欲大熾利令智昏不肯給他才動的手。可見修行人最忌是非,多少事端不是因為貪圖物欲惹出來了。

石木卻想不到吳尚道所想,隻是問道:“說得熱鬧,那紫竹現在何處?”翁仔山一笑道:“被那賊禿追得緊了,我便偷偷藏在一座觀音廟裏了。”石木疑道:“不會被人取走麼?”翁仔山揮手笑道:“那廟裏連個廟祝都沒了,也不見什麼香火,誰能想到觀音手中的竹竿竟然是如假包換的南海紫竹呢?”石木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所謂至隱不藏,放在眾人眼前的寶貝反而是最安全的。不過卻也催他速去取了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燕赤俠又取了那和尚的降魔杵和念珠來,果然都是上品靈器。以石木的閱曆都看不出來曆典故,想來是近人煉製的,尚未闖出名頭。尤其是那念珠,居然能抗住乾陽劍的一擊,這不得不讓吳尚道側目。石木探了裏麵的陣法,也連連讚歎:“南海居然有這等人物,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罷便取了念珠回丹房去了,果然有個癡性。

燕赤俠拿著降魔杵左看右看,愛不釋手。以他的火爆性子其實不適合用劍,若不是吳尚道傳他《常清靜經》和靜定觀心法門,燕赤俠最大的成就不過是個劍客罷了。蓋因劍之為物最講性靈,一旦失了那點真性靈氣,劍還不如砍刀利斧用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