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鴨公嗓說,媽,我聽你的話,一定好好讀書,我不再讓你生氣了。
雲娣又說,好兒子,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還希望你出人頭地呀!
鴨公嗓說,媽,我心裏清楚。隻是我不想說出來,我不會再去死了,一定好好讀書報答你和爸爸。
宋曉陽確定,那個鴨公嗓就是死去的古求勝。他們母子倆在這淒清的夜裏的對話讓宋曉陽覺得不可思議。她懷疑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宋曉陽使勁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十分的疼痛,她這才認定自己活在真實之中。就是如此,她也不相信古求勝能夠複活。她正準備推門進去看個究竟,宋曉陽看到雲娣病房裏的燈突然滅了。宋曉陽遲疑了一下,沒有推開門。就在宋曉陽遲疑的一刹那間,雲娣病房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宋曉陽沒有看到有人出來,而是感覺到一股冷風從病房裏飄忽出來。
宋曉陽心裏說了聲,見鬼了。她沒來得及想什麼別的問題,雲娣病房裏的燈又亮了起來,宋曉陽走了進去。她沒有看到古求勝,隻看到雲娣眼淚汪汪地坐在病床上,她的臉色煞白。宋曉陽還發現雲娣的病床前有一灘水漬,那水漬一直延伸到門外,宋曉陽不解地問雲娣,你剛才和誰說話?
雲娣說,我在和我兒子古求勝說話呀,他說他累了,回家睡覺去了,你沒有看見他麼?
宋曉陽看著平靜地和自己說話的雲娣,她不敢相信雲娣說的是真的。她沒再問她什麼,宋曉陽抑製住內心的激動,她給雲娣量了體溫,發現雲娣的體溫正常,就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出了雲娣病房的門。她看到從雲娣病房裏延伸出來的水漬一直沿著走廊到了門外。
門外正下著綿綿的秋雨,宋曉陽要跟蹤水漬的去向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想了一會,還是覺得雲娣和她兒子古求勝的對話是不現實的,她想到了停屍房。宋曉陽在值班室拿了把手電,撐著一把傘就朝醫院後麵的停屍房走去。宋曉陽在走向醫院停屍房時,她仿佛聽見自己的身後有一個人在冷笑。宋曉陽回轉身,用手電照了照。手電的光柱在雨簾中晃動著,她什麼人也沒有看見。
不一會,宋曉陽就來到了停屍房,停屍房門口的那盞燈在風中搖曳著,晃動的燈光讓宋晚陽心裏一下一下地抽緊,平常,她是很少來這個地方的。停屍房的門緊鎖著。宋曉陽突然聽到了貓的叫聲,她不知道貓的叫聲來自何方。宋曉陽沒有停屍房的鑰匙,她要進入停屍房看古求勝的屍體在不在的話,隻有去叫醒住在停屍房旁邊那個小屋裏的五寶。
五寶是一個孤老頭子,一生未娶,沒有親人,他是醫院看管停屍房的人。醫院裏死了人,也由他負責把屍體送到停屍房裏來。人們都說五寶身上有一種屍臭,很少有人願意接近他。
宋曉陽敲響了五寶的小屋的門。
老半天,五寶的屋裏傳來了一聲冰冷的聲音,誰在外麵敲門,是活人的話報上姓名,是死鬼的話趕快走開,我和你無冤無仇,別來找我。
宋曉陽聽了五寶的聲音,心裏有些打怵,但她不可能像死鬼那樣離開。宋曉陽大聲說,五寶,我是宋曉陽宋護士,你開門吧,我找你有事。
五寶屋裏的燈亮了。五寶在屋裏說,哦,是宋護士呀,你等等,我馬上開門。
不一會,五寶開了門,他站在了宋曉陽麵前,宋曉陽覺得五寶略為浮腫的臉上是灰色的,五寶陰森森地說,宋護士,是不是又死人了?
宋曉陽說,沒有死人,我想讓你打開停屍房,我想看看古求勝的屍體在不在,五寶的目光停留在宋曉陽的臉上足足有5分鍾,然後說,怎麼會不在呢?
說著,他進屋去拿了鑰匙,走出了門。五寶打開了停屍房的大門,把停屍房裏的燈也打開了,然後他讓宋曉陽進來。停屍房裏陰森森的,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宋曉陽的手電照在了地上,她看到了一行水漬,一直通到一個冷藏箱的下麵。五寶似乎沒有看到那行水漬,他問宋曉陽,你在看什麼?
宋曉陽反問他,晚上你進來過麼?或許還有誰進來過?
五寶說,我沒進來過,也沒有人進來過。宋曉陽說,那這些水漬?五寶說,哪來的水漬,我怎麼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