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潭村,村如其名,百丈寬的碧幽潭水也不枉先人如此稱呼它,隻是這七十餘口的小漁村,雖有幾畝良田,但村裏的人,世世代代似乎都已經習慣靠著抓魚補蝦為業,這點從所有的屋子都是傍水而居,就可以看得出來,至於那戶人家存糧多點,哪戶人家阮囊羞澀,那就得看屋前屋後所擺放的船支大小來決定了。
由於青潭是屬於不遠處沂柳江的瀉湖,說是瀉湖也不是頂正確,因為青潭與沂柳江並沒有水道相連,兩者水位之所以相稱,完全是地下水源互通之故,所以沂柳江濫之際,就是青潭村附近連月滴雨不下,水位依舊是飽滿的很。
此時的徐易和張巧凝兩人正站在青潭邊,他們帶著仍陷入昏迷不醒的姚玄鑄,隱匿在青潭村已經整整叁天了。
『徐大哥,你說江大叔真的能引開那些要追殺我們的人嗎?』張巧凝揣測不安的問道。
徐易篤定的答道:『應該沒問題,我們循小路避到這青潭村來,然後讓江大叔幫我們故布移陣,製造出我們兩人一路往東的跡象,我相信魔教眾人一時半刻是找不到我們了。』
張巧凝伸手輕拍胸口,舒口氣道:『那江大叔真是好心人,竟然願意幫我們引開那凶人,以後一定要請我爹爹好好的謝謝他。』
徐易表情頓時澀,不斷呐呐的點頭稱是。
其實那位江大叔就是幫著徐易渡江過河的船老大,隻是他的義勇之舉,並非單純的出自好心,而是經過徐易一番「驚心動魄」的善意謊言,加上足夠五口之家舒舒服服地生活上兩年的二十兩紋銀所換來的。
原來徐易騙船老大說,隻要江大叔你趕緊過江,趕去最近的石城,想辦法不動聲色的買輛車馬,立刻披星戴月的往東奔去,叁天過後再找處隱密山林將馬車棄置,到時就是魔教眾人有能力通天也拿你沒轍。
船老大一聽自己也會成為魔教副教主呂抱殘截殺的對象,立刻嚇得頭臉發白,兩腳直打哆嗦,雖然心裏頭埋怨徐易兩人給自己帶來這般禍事,但對於徐易提出的救命方案,早已驚慌失措的他還是立刻接受。
其實徐易早知道,就憑這位船老大再怎麼不動聲色,再怎麼披星戴月,如果超過叁天,魔教還是一定會追上,到時他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才會以叁天之期為限,要他立刻棄馬潛逃,免得幫忙引誘追兵的江大叔真的淪為替罪羔羊。
至於徐易誆騙船老大也就算了,他自己更沒依照跟江大叔說的,跟張巧凝兩人選擇反向往西逃命,相反地,他們就近在沂柳江不遠處的青潭村隱匿起來,讓魔教,甚至是緊接跟著追過來的叁宗人馬,全往東去瞎找一氣,好為自己爭取足夠的時間來選擇下一步。
如今十天過去了,姚玄鑄給的傷藥竟是如此神效,一般沒叁兩個月不能輕易恢複的傷勢,竟然不到兩周的時間,徐易原本重傷的右手就已經恢複的幾近原貌。
忽然徐易落腳的屋內傳來砰鏗一聲,接著聽到一陣壓抑不住的呻吟聲,張巧凝立時驚聲問道:『啊!莫非姚師父已經醒來了?』
徐易更是不及回覆,起腳就往屋內衝,前腳剛踩進內室房門,立刻看見原本昏迷床上的姚玄鑄摔倒在地,不僅全身抽搐,一張臉更是難受的扭曲成團,整張床早已讓噴口而出的血液給染作殷紅一片。
『師父,您怎麼了?您要不要緊?』奔近床邊的徐易,一邊著急慌亂的詢問,一邊俯身將姚玄鑄軟倒在地的身軀給抬上chuang扶正。
隻見姚玄鑄一雙眼軟弱無力,胸膛氣喘咻咻的不停起伏,忽忽地顫著手,極其吃力地舉臂抓向自己的後腰帶,好像要掏出什麼東西的樣子。
徐易看到姚玄鑄這樣子,立刻伸手幫他,果然,在姚玄鑄腰帶的後側發現縫有一個暗袋,徐易快速摸到袋口,伸指一捏,當場滾出一顆拇指大的白色蠟丸。
他馬上將這顆蠟丸一把抓在手,遞到姚玄鑄眼前,急急的問道:『師父,你是不是要服下這藥丸?』
一看幾近昏迷的姚玄鑄虛弱地點個頭,徐易不再猶豫,馬上掐手撥開蠟丸,一顆渾黑的藥丸立刻破殼而出,那濃厚的藥味連不及走近的張巧凝都聞得到。
『咦!』此時窗外傳出一聲驚呼,隻是這聲驚呼不甚強烈,加上徐易正專注於姚玄鑄的病況,根本無心其他,就算這驚呼聲真個入耳,也絕對是恍如未聞。
才剛進屋的張巧凝,雖然同樣緊張,但一聽要給姚玄鑄喂藥,她轉身就抓起桌上的陶壺,注了滿滿的一杯清水,趕緊快步上前遞給徐易。
徐易也不答話,伸手接過張巧凝遞過來的杯子,怕虛弱的姚玄鑄無力吞下整顆藥丸,他選擇把黑的發亮的藥丸往注滿清水的杯裏放,傾刻,整杯清水就被遇水而化的藥丸給染成不見底的油綠,那油綠的顏色竟比屋子外頭的青潭還深上叁分。徐易雖然被嚇了一跳,怎麼看似墨黑的藥丸,化在水中卻成了這般景致,不過心想,既然師父已經點頭稱是,那表示這味藥丸絕對錯不成,於是徐易小心翼翼的把這杯油綠晶亮的藥湯喂入姚玄鑄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