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入冬,整日價在青潭裏消耗精力的徐易,已經把份量從來回五趟改成繞湖五圈,所耗的時間卻相差無幾,這全賴莊婆婆施為數十日的金針渡穴,加上每日泡湯、服藥,才能使他有突飛猛進的蛻變。隻是這些日子以來,那苦不堪言的難受,實在是非人哉。
試想,莊婆婆怎會使用憐花惜玉的手段,光是徐易每天必挨的金針渡穴,一下針就像頭刺蝟,而且足有兩個時辰是渾身不能動彈。除此之外,竹屋裏那缸摻有七碧敗血膏的藥湯,更是每每把徐易痛的唉唉叫,就算是服下了半顆醉裏紅,也擋不住那股錐心刺骨的疼痛,要不是莊婆婆曾說,服下整顆的醉裏紅會出人命,徐易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替自己加重劑量。
然而最恐怖都不是這些,畢竟一回生,二回熟,隻要心裏準備作齊了,牙一咬也就過去。唯一讓徐易避之唯恐不及,連做夢都會驚醒的,就是莊婆婆天天推陳出新所調配的各式藥方,搞得徐易強烈懷疑這老太婆又開始把自己當作實驗材料,頭一會兒是碧綠的藥粉,才半刻馬上掏出腥紅的藥丸,沒多久又端出一碗紫的發黑的藥湯,味道更是甜苦辣應有盡有,五味雜陳層出不窮,就是皇宮禦宴都擺不出這麼多種變化多端的味道來。
而十天前,徐易的經脈終於完全接續的那一刻,莊婆婆猶豫許久,才又狠下心來,讓徐易連服兩粒之前她口中稱為療傷聖藥的黃色藥丸,此舉對徐易內力確實有突飛猛進之效,雖然徐易體內經脈的痊愈隻是暫時性,但莊婆婆並不擔心,因為徐易體內的逆天筋自然會在經脈的舊傷複發後,來接管徐易體內這股沛然的內力。也是從那天開始,原本徐易每天來回五趟的青潭晨泳,一下子就改為十趟,兩天後更直接變成繞湖五圈了,這距離幾乎是一開始的四倍有餘,而天天必備的金針渡穴,跟流水價的藥方更是從未間斷過,氣的徐易天天遊,天天罵,反正那老太婆才不會有空來監督自己,這小半個時辰就成了徐易每天發泄的好時機。
不過又能恢複練功這檔事,倒是讓徐易很是高興,雖然自己仍隻會入門心法跟飛狐九步,但抱持著樓房若要起的高,地基就要打得深的想法,徐易還是每天都撥出一大段時間來練習,這段時間也是張巧凝跟著徐易學本門武功的時候,其他時間,張巧凝都被莊婆婆帶在身邊。
徐易曾問過張巧凝跟著莊婆婆都在幹嘛,隻是張巧凝每次都說莊婆婆有交代不能跟自己講,徐易幾次旁敲側擊,確定莊婆婆並無惡意後,也就不再多問。其實有莊婆婆將兩人帶在身旁,對徐易和張巧凝兩人確實都有許多好處,徐易能突破內力進境自不在話下,莊婆婆每天晚上的脈學正義講課,也都讓兩人獲益良多,神奇的是,張巧凝對於脈學正義的內容竟然一下子就懂得比徐易還深入,害得徐易好幾次都隻能像個觀眾無言的坐在一旁,猶如鴨子聽雷般,茫然的聽著莊婆婆和張巧凝兩人在一搭一唱。除此之外,莊婆婆雖然從不理會張巧凝來跟著徐易習練本門武功,但每當徐易這半吊子師傅遇到難以釋明的瓶頸時,隻要去請教莊婆婆,莊婆婆倒也知無不言的對兩人解釋這些武學道理,而且向來隻教不問,一點都沒探聽徐易師門心法秘要的意思,這也是徐易對莊婆婆越來越敬重的原因之一。
這一日天還亮,忽然有兩條身影從半山腰飛逝而下,即使在山壁嶙峋之處,每個起落都仍是老大一段距離,前者奔勢固然穿針引線,身形不斷地在密林裏突進突出,每每在陡峭難以下腳之處也能轉折自如,身上穿戴的衣袍不斷激揚,益顯俊勁。另一個跟在後頭的身影雖然嬌小些,但其勢同樣不遑多讓,加上有前方人的領路,身形愈發流轉,飄逸則更有過之,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就維持那麼個小半丈,轉瞬間,已奔至山腳,步履不停,頃刻更已然繞過大半個青潭,很快的就隱入湖畔的一座大屋裏頭,不再出現。
『師妹,你今天又比上回快上許多了,要不是我冒險闖過一些懸璧山溝,說不定就會被你趕上了。』徐易大口呼氣,正不住地調息自己的呼吸。
一陣飛奔後,張巧凝的額頭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兩頰撲紅,讓一張秀麗而略帶稚氣的臉龐,顯得嬌嫩欲滴,一聽徐易稱讚自己,張巧凝馬上喜目歡聲道:『我知道一定又是師哥讓著我,我才能跟你保持這麼段距離,不被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