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涯，聽風閣。
濃重的血腥氣息，籠罩著這片祥和之地。
年僅五歲的紅綾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看著一臉倉皇而來的婦人，仰著臉問：“娘親，外麵發生了什麼？好吵！”
“來不及解釋了。”婦人將她從床上抱下，打開櫃子塞了進去，一臉凝重地囑咐道，“綾兒，你就待在裏麵，記住不論聽到什麼，千萬不要發出任何動靜！”
“可是……”
“綾兒乖，記住娘說的話！千萬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半點聲音！”
櫃子關上的那一刻，紅綾看到娘親的裙擺上沾滿了鮮血。
……喊殺聲越來越近，血腥味越來越濃。
最終紅綾還是沒能逃脫搜捕，被找了出來。
她攥緊拳頭，一言不發地看著麵前這幾張陌生而又醜惡的臉。
“嘿！小東西，還敢瞪我？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
“廢話什麼！斬草除根！”
“說得是，找到那東西就回去複命。”
“噗~”利刃穿透了紅綾的胸膛，唯恐她不死，那人還補了數劍。
好痛！
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哭。
因為爹爹說過，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意識漸漸模糊，最終她倒在血泊裏，沒了動靜。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兩道聲音：“該死！我們來晚了！”
“等等！她好像還有救！”
……
再度醒來時，已是半月之後。
看著麵前陌生的環境，紅綾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這是哪裏？
我不是死了嗎？
奇怪，死了為什麼身上還這麼痛？
“你終於醒啦！”耳邊傳來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
是那位姓柳的叔叔！是他救了我！
紅綾掙紮著想要起身，但身體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不要亂動，你傷得很重！先安心修養，我這就去叫師妹。”
旋即便聽到關門聲響起。
轉眼三個月過去，在柳無極和白素的悉心照料下，紅綾已經勉強能下地走路。
“對不起，我們來晚一步。你的爹娘，還有其他人……”
紅綾沒有答話，靜靜地站在原地，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像。
“你若願意，我這就去蕩平那萬魔窟！為你報仇雪恨！”
“不！”紅綾終於開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個仇，我想親手去報！”
柳無極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可願拜我為師？”
“弟子紅綾，拜見師尊！”
“快起來！”柳無極伸手將她從地上扶起，“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柳無極的首席大弟子，天池峰大師姐。”
……自那以後，柳無極的小院外，多了一名身著紅衣的小劍癡。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從早到晚，不論刮風下雨，舞劍的聲音從未停止。
看著雪地裏那道紅色的身影，白素幽幽歎道：“這孩子，自律得簡直可怕！”
“也許是心中的仇恨，驅使她如此。”柳無極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她的劍道天賦極佳，日後必成大器！若是，咳咳……”
話音未落，柳無極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袖口瞬間染上了一抹殷紅。
“師尊，您怎麼了？”紅綾立即停下動作上前詢問。
“哦，沒事。”柳無極以極快的速度擦掉嘴角血漬，用手擋住衣袖，故作輕鬆道，“你繼續練，我與你師姑談些事情。”
紅綾蹙了蹙眉，默默點頭。
其實師尊身體有恙，她早就有所察覺。
剛來天池峰那會兒，自己傷勢太重，時不時便會昏迷。
有一次隱隱約約聽到了他與師姑的談話，提到了什麼火毒……
但這些年來，不論自己如何詢問，他都隨口搪塞，要麼就是轉移話題，反正就是不想讓自己知曉。
“看來，想知道師尊的情況，得另想法子。”沉思片刻，紅綾便有了主意。
傍晚時分，她來到了宗主月無痕的洞府外。
“哎呀，這不是咱們的小劍癡嗎？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來，快進來坐。”月無痕很是熱情地邀請她進入洞府。
小師弟收的這個徒弟，他也極為看好，不僅資質好天賦高，而且乖巧懂事又自律，以後定能有所作為。
“謝宗主大人！”紅綾很有禮貌地朝他施了一禮。
來到石桌前，老頭子一邊給她倒水，一邊問：“找我可是有事？”
“嗯……”紅綾猶豫了下開口，“聽聞宗主大人，是師尊的師兄？想必，您對他一定很了解吧？”
“那是自然！”月無痕自得一笑，“他和你師姑，可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那時候，我是又當爹，又當媽，唉~”
“那……能不能給我講講師尊的事跡？”
“哦？”月無痕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沒告訴你？”
紅綾搖頭。
“哈哈，他這個人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低調。”
月無痕捋了捋胡須，笑嗬嗬道：“你師尊呀，他可是咱宗門最強戰力！你別看他隻有金丹修為，哪怕是老頭子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年少成名，不僅同境之內無敵，哪怕越級挑戰也從無敗績！以前同一輩裏的天驕，在他麵前就沒有一個能抬得起頭來的。”
“……不過，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生平最愛打抱不平，當初去太極玄宮進修，硬是把整個天雲州攪得天翻地覆！最後被大能驅逐出境。”
“但他對宗門的貢獻，若是敢數第二，沒人敢當第一！當年宗門出現叛徒，盜走宗門至寶，他孤身一人，追至天涯海角，硬是將叛徒悉數生擒……”
“妖族入侵，最後一戰，也是他與那妖族少主在天火境域決戰！最後力挫對方，使得妖族不敢再來犯境！還有……”
話匣子一旦打開，月無痕便收之不住，劈裏啪啦一口氣足足說了兩個時辰，中間是一刻也沒有停頓。
紅綾雖聽得認真，但腦子自動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沒用訊息過濾。
她抓住其中的重點，裝作好奇的詢問：“連那妖族少主也不是師尊的對手？也被師尊隨意碾壓？”
“怎麼可能？”月無痕搖頭，“那一戰可謂相當驚險，你師尊當時也是火力全開，才勉強壓製對方一頭。
你是不知道，那天火境域，對妖族雖然沒有影響，但人類修士稍不留神就會被火毒……”
說到這裏，月無痕猛地一怔，“好你個小紅綾，你套我話是吧？”
“沒有。”紅綾木然搖頭，“就是修煉遇上瓶頸，想找個人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