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終於是下山了!”抬頭望了望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扔掉手中蒿草,向地頭走去。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
想著中午看過的鐵道遊擊隊的電影,我心裏還是異常興奮,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能有個電影看那就是過節,隻有十歲的我可是個電視迷。不過可惜,我家還沒有電視,今天中午是我跟我小舅去大舅家蹭飯的時候在大舅家看的,他家有個十四寸的小黑白電視,這可是村子裏僅有的一台,我大舅是我們村的支部書記,這是他去上海我二姥爺家玩的時候,我二姥爺讓他給我姥爺帶的,結果我姥爺家沒有電,隻好暫時放在大舅家。
“小舅!小舅!”走到地頭竟然沒有看見他,我就大喊起來。“叫什麼叫,去拉個屎你也叫!”一道聲音從地頭旁邊的山溝溝裏響了起來,話音剛落,小舅就提著褲子從溝裏爬了上來。
“你那溝果子(花生的俗稱)的草拔完了?”“嗯,完了!”我拿起地上的小塑料水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熱死了,小舅咱去洗澡去吧!”“嗯,好啊,還有最後一溝,咱倆一人一頭趕緊拔完了就走,一會兒黑天了要!”小舅說完又開始幹了起來,我隻好耐著性子走到另一頭也開始幹了起來。
我小舅叫魏學海,比我大九歲,因為我家跟我姥爺家屋前屋後,又因為小舅天天去我家蹭吃蹭喝,所以打小我就跟在他屁股後麵,隻要有他的地方,保準就有我,可我太小了,他有些不大喜歡我這個跟屁蟲,時常想把我甩開自己去玩,不過我們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一起的,特別是這種拔草點豆點花生喂尿素之類的活,因為我倆配合默契,他刨坑,我跟後麵點種,合作很是愉快。所以今天拔草他也非拉我一起來!山嶺上黑天來的快,雖然眼見著太陽遠遠的掛在西邊的樹梢上,可一會兒功夫就開始上了黑影。嶺上幹活的也沒有幾個人了,旁邊大樹林子的樹被風吹的嘩嘩作響。酷熱便一掃而光。“虎子,你快去收拾收拾東西去,就剩下這點我自己幹吧,一會咱先去洗個澡再回家!”小舅看我慢吞吞的那樣,知道我是累壞了,衝我笑著喊道。一聽到這我來了精神,笑哈哈的跑去地頭收拾鋤頭還有水桶,在自行車上別好掛好,哼著小曲等著小舅。
剛收拾好東西,聽見水桶叮叮當當的響聲,回頭一瞅,原來是我們村的王文忠,隻見他推著擁車子從河邊往嶺上走去。論起輩分我叫他二大爺。“二大爺,這都黑天了,你還上嶺去幹嘛啊?”“大侄啊,你們還不走啊?我有個水桶忘了拿了,別讓別人再給拿走了!”我“噢”的應了一聲,二大爺也沒有停,推著車子叮叮當當的走了過去。沒兩分鍾,小舅也幹完了最後一點活,然後我們兩個騎車一溜煙的向河邊飛去。
到了河邊,二話不說,一下子脫個光溜,就進了水裏,經過一天的暴曬,河水溫潤,輕輕的從身上滑過,皮膚霎時穿來一種絲巾般的柔滑,很是舒服。一到夏天,這條河就是我們男孩子最著迷的遊樂園,捉魚摸螃蟹,遊泳打水仗,既好玩又消暑,而很少有女的會來這,因為她們都知道,夏天這河是男人的天下。拔了一下午的草,我們倆也出了一身汗,泡在水裏很是清爽。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趴在小舅的背上,讓他馱著我去很深的地方,小舅的背滑骨溜的不好保持一個姿勢,我就用力的抱著他的脖子,使勁的想辦法趴在他的背上,兩個人都樂的咯咯的笑著。
正在我倆鬧騰的時候,有隻布穀鳥“布穀布穀”的叫著從河岸的樹梢上飛過,我聽著那叫聲,無意的往河岸上撇了一眼,布穀鳥倒是沒看見,不過卻看見一隻像黃老鼠一樣的動物直立著身子一步一步的從山嶺旁邊的小路上走了下來。“咦,什麼東西?”心裏驚奇的叫了一聲,我以為看花了眼,就使勁的用手揉了揉,沒錯,是一隻像黃老鼠一樣的動物直立著向一棵大柳樹走去。我猛的拍了一下小舅,叫道:“小舅,你看那是什麼東西?就在那柳樹邊上!”小舅當時還正往水深的地方走呢,我一拍他順勢回頭說了句:“在哪?”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小舅瞄了一眼,聲音一下子變小了:“別說話,那是個貔虎!”小舅說完,就拉著我往水裏蹲了蹲,我們兩個就隻留下了兩個腦袋露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