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岑子吟從自己房裏走出來,鑽進方大娘的房間,就瞧見方大娘和慶雲一人一副針線正在蠟燭下做著繡活,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說的是慶雲的婚事。
兩人聽見有人進來,見來人是岑子吟,便收了口,“三娘不是在房裏看書麼?”方大娘問道。
岑子吟搖搖頭,坐到方大娘身邊,用手支起臉,雙目沒什麼神采的道,“今兒個和大郎二郎去打馬球,他們能掙錢呢!我便做什麼的心思都沒有了。娘,我也要掙錢!”
慶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三娘年紀還小,何況掙錢本就是男人的事。”
岑子吟癟癟嘴,她來可不是為了討論掙錢是誰的事,偷偷的瞧了方大娘一眼,隻見方大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後凝色問道,“大郎和二郎都是去做什麼?”
岑子吟道,“道是有個富商的兒子與別人打賭,請了他們去助力,練習的時候一人一天有五十文,若是贏了比賽,便與一匹絹做彩頭呢。”
方大娘皺眉道,“這錢雖厚,到底不能耽誤了正經事,念好了書,日後不是金山銀山?怎能為這點小錢耽誤了。”頓了頓道,“不行,我得去說說他們!”說著就擱下手中的針線要起身出門。
岑子吟叫道,“大郎和二郎說不願用爹留下來的錢呀!我也不願用,耽誤了日後的金山銀山也不想用那錢!可是娘又太辛苦,我們本以為娘若是找個男人會好些,可是,娘又不願意,那隻有我們去掙錢了。哎,別人都嫌棄我們年紀小呢!”
方大娘微微一愣,卻是止住了腳步,扭頭張張口,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斥道,“你才幾歲?便知道找個男人,羞也不羞?”
岑子吟撅起嘴,慶雲見狀勸道,“三娘也是為了夫人著想,之前錯了如今便改了,夫人莫要生氣。”
方大娘道,“改了?倒是越改越錯了!這幫糊塗孩子,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說來岑家也算得上書香傳家,怎麼能做這等事,不行,我得去說說他們,萬萬不可再去了,若是玩便罷了,若是拿人錢的,這傳出去了不是耽誤自己的前程麼!”
岑子吟有些想翻白眼的衝動,連忙衝上去一把拉住方大娘,叫道,“娘,這事兒不可行,大郎二郎都答應了別人呢,人不能言而無信,否則日後誰還信他們?這事反正都做了,等完了以後別再去就行了,這時候不去,讓外麵怎麼說他們?一幫朋友怕也會得罪的精光。”
方大娘還有些猶豫,慶雲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岑子吟一眼,掩嘴笑道,“夫人,三娘說的有道理呢,夫人不是常抱怨著後母難當麼?這事兒若是夫人去說了他們,怕又要讓母子間起了隔閡,反正這事兒必然不長久,等大郎二郎都去了學堂便沒時間去折騰這個了,依照奴婢瞧,還是由得他們去吧,畢竟也是一片孝心。”
方大娘愣了愣,道,“那他們若是去了我娘家,怕是會耽誤了這邊的事……”
慶雲笑道,“便讓喜兒陪著三娘去好了,讓順子送他們去了就回來,家裏雖然忙了些,到還不差這一點半點的,三娘也正好在鄉下將臉養好了,才好出去見人。”
方大娘聞言點點頭,站起身來道,“他們這會兒該是還沒有休息,我過去告訴他們一聲。”
岑子吟拉著方大娘的手道,“娘,我與你同去。”
方大娘與岑子吟到大郎二郎房間的時候,兩個人正對著書唉聲歎氣,到了鄉下必然是三五天回來不得,放了別人的鴿子,日後想在人家麵前抬起頭來就難了,得了個壞名聲,這長安城能不能呆下去還是問題,大郎道,“要不明日去與他們說聲,送了三娘去鄉下咱們再偷偷的回來。”
二郎道,“這一來一回不知道要耽擱多少時間,不如到集市上去看看有沒有鄉親來賣東西,遇上了就將三娘交給他們,這樣咱們也放心。”
方大娘聽了這些話臉上好容易擠出的慈祥消散殆盡,啪的一聲推開房間門道,“好你兩個小東西,飯桌上不說,回了房就算開始算計老娘,明兒個你們想幹嘛就幹嘛去,三娘不消你們兩人送了!”說罷轉身就走。
兩兄弟一驚,回過神來的時候方大娘已經掉頭走掉了,隻瞧見岑子吟隨著方大娘同去,轉過頭來麵帶笑意的直衝他們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