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元漢怒氣衝衝的回到家中,便直奔老太太的房間,老太太年紀雖大了,還是精神氣十足,日日吃了飯之後四處散步一下,便會回房去做針線,年年自家孩子都是要得到一雙她親手做的鞋子的。
此刻,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的她自然是在做鞋子,待到年底了便好送與兒孫,二太太身體不好,又在屋子裏將養著,三太太則是忙活著家園內宅的事兒,便隻有幾個婦人陪著。
岑元漢黑著臉回來,顧不得禮儀便直闖入老太太的房間,旁邊幾個丫頭攔也攔不住,進了房便惱道,“娘!大嫂他們越發的沒法沒天了!爹將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與了大哥,便該好好的護著,就這麼賣與了外人,算個什麼?這事兒您得做主,今兒個發達了便要叛出家門,連您都不認了,這算什麼事兒?”
老太太驚訝的抬起頭來,偏過頭將幾個婦人打發出去,這才不解的道,“什麼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又是什麼賣給了外人?誰不認我了?你慢慢說,說清楚呀!”
岑元漢道,“前些日子,我便聽人說大嫂他們發了注大財,昨兒個秉倫回了娘家回來才算聽了個明白,道是咱們祖上便是釀酒的大戶,傳了個冊子下來,有些秘法很是了得,爹將那冊子與了大哥,大哥也不知道是交給大郎二郎還是三娘了,如今他們日子過的艱難些,便把那冊子賣與了蘇州的唐家,換了宅子,又要擴大店鋪,這種敗壞祖宗基業的事,您讓兒子怎麼說?今兒個一早便去酒館,想要與他們好好說道,要將那冊子拿回來,誰想道大嫂教著大郎二郎要與我們斷絕關係呢!又是刀又是槍的,還請了個什麼官兒來,怕是那唐家怕咱們反悔,這才留了個人在那兒,真真是可惡!編了一派胡言說什麼是岑子吟撿來的,也不怕別人聽了上門來討!哼!咱們家的東西,怎麼能平白讓外人得了去?”
老太太嘀咕道,“怎有此事?我怎麼沒聽你爹提起過?”
岑元漢不耐的道,“這種事物,自然要好好的收起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罷。”
老太太還是不信,“大郎幾個孩子嘴巴雖不算甜,我瞧著到底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呀!”
岑元漢跺腳道,“娘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今兒個可是把我給打了回來!”
老太太近來聽了自家閨女和四兒子的勸,對兒孫間的紛紛擾擾都不再隻聽一人之言,吩咐道,“你去叫四郎過來。”
岑元漢臉色發青,惱道,“娘,你連兒子的話都不信了?”
老太太擺擺手,“不是不信,隻是如今事情都這麼嚴重了,要死要活要脫離家門,你大嫂的性子這麼多年我也看的清楚,嘴巴壞了些,心眼卻絕對不壞,否則也不會這麼不吭聲的養活大郎二郎,她心眼小些,大事上倒是看的還算分明,這種事我不太相信,莫要是外人的訛傳傷了一家人的和氣。還是讓四郎去瞧瞧再說罷。”
岑元漢道,“還不是三娘的心眼?大嫂什麼事兒都順著這孩子,可孩子能懂什麼?便是立了誌要踩我們一頭,做出這種事體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不理他的抱怨,隻是喚了個婆子進來去叫岑元俊,岑元俊正在屋子裏看書,聽了婆子的傳喚便匆匆的趕了過來,路上問了那婆子,那婆子在門外聽了幾句,自然答的上來,癟癟嘴道,“二老爺說大夫人要領了孩子與老夫人一家兩斷,老夫人怕是請四老爺過去是想讓四老爺去瞧瞧到底是什麼情況吧?不要說老婆子多嘴,四老爺啊,大夫人其實是個厚道人呀,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岑元俊隻是笑笑,心中卻是陰沉下來,昨兒個夜裏四夫人也在他耳邊念叨了幾句,說是二嫂從娘家回來便告訴她方大娘將家裏祖宗傳下來的方子給賣了,他便隱隱的覺得要出事,說道了自家婆娘幾句,四夫人就閉了嘴,隻是不知道二房那邊到底是個啥情況,心裏焦急,腳下的步伐卻是邁的急了些。
進了房門,老夫人拿著針線做的起勁,岑元漢則是沉著臉站在一邊,岑元俊先與老夫人請了安,笑道,“娘喚兒子來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