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跨過高高的門檻,邁進院子,身後響起大門關閉的吱呀聲,伸手取下帷帽,抬起頭的看向四周,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裏麵擺放了不少架起來的大鍋,鍋裏還殘留了不少的東西,看那模樣便知道是做胰子剩下來的,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的胰子味兒,並不像市麵上的那般香膩,反而帶著絲絲堿的澀味。
院子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四合院,之前的主人沒準是個武夫,所以院子裏的樹木都栽種在四周,中間一望無垠的平整像個校場,看四周的院牆也不像曾經有假山流水的痕跡,在江南這塊地方能出這麼個古怪的院落也不容易。
瞧得出許多的工人便在住在這兒的,隻是不知道為何這一刻人去樓空,隻留下一個老頭守著院門。岑子吟還真有些擔心胰子的配方通過這些工人流傳了出去,天知道她要想一個和適的發明創造有多不容易,不能技術難度要求太高,也不能太離經叛道,還不能是前人已經發明了的,唯有壟斷才有暴利。
杜越吩咐了那守門的老林幾句,指著後院道,“賬房在後麵,三娘子隨小的來吧。”隨即便向後院走去,走了幾步,岑子吟就問道一股熟悉的味道,望了喜兒一眼,喜兒也是滿臉的驚訝,杜越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停下了,扭過頭來笑著對岑子吟道,“三娘子莫怪,那東西實在難造,唐家也沒那麼多現銅,如今也隻造得三五個,唯有放在這後麵掩人耳目了。如今想要運走卻是不易,五爺尋思著這生意也有三娘子一份,便想請三娘子幫忙瞧著,平日裏三娘子是想尋個人來打理也好,讓小的繼續打理著也行,五爺說了,三娘子能信得過五爺,五爺也是信得過三娘子為人的。”
岑子吟挑眉瞧了杜越一眼,徑自向裏走去,久不聞這酒的味道,心中可想念的緊,深深呼吸了一口這滿含古怪酒糟味兒的空氣,笑道,“所以你才特地讓我來瞧瞧?唐家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竟然連這都保不住了。還說什麼信得過我,怕是走投無路了算計我來著吧?”
杜越嗬嗬笑了兩聲,看不出被人拆穿了把戲的尷尬,快步趕上岑子吟,隻落後半個身形,回道,“三娘子這話見外了,這酒、這胰子,本就有三娘子一份兒,咱們五爺如今脫不得身,尋思著便宜了外人不妥,這才索性贈與三娘子的。”
岑子吟突然停了下來,沉聲道,“唐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否則這東西我不要也罷!”
杜越停下腳步,回過頭不解的望著岑子吟,“三娘子這是做什麼?”
岑子吟惱道,“你們家五爺若是要求人幫忙,好歹說句好話,沒的道理讓我不明不白的攬了這爛攤子,為了幾個臭錢惹的滿身的麻煩!”說罷轉身就要走,唐沐非做事不厚道,髒亂差的玩意兒讓自家的合作夥伴接手,真真是她瞎眼瞧錯人了。
杜越在岑子吟身後朗聲道,“危險和機會並存,五爺以為三娘子是有能耐有膽識的人。”
岑子吟停下腳步扭頭道,“幾頂高帽子便想讓我回心轉意麼?真當我是不懂事的孩子好欺瞞?”
杜越道,“誰敢欺瞞三娘子?小的就問三娘子一句話,三娘子仔細思量了再來回答,難道三娘子就忍心讓這些東西白白的落入他人之手?”
岑子吟一愣,杜越隻是直直的望著岑子吟的雙眼,一字一句的道,“五爺信三娘子,家中積蓄幾乎都添到這幾個銅器上了,五爺自信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隻是這些東西若是落入他人之手,白費了三娘子的一番心血,三娘子若是願意,不妨就此撒手。若是不願,可否聽小的仔細為三娘子分辨?”
岑子吟沒想到唐沐非竟然有這麼大的魄力,竟然相信一個小女孩子,雖然那銅器到最後如果虧本大不了變賣了還是能回收本錢,隻是能這般做,便足以說明此人的魄力,而且,岑子吟還真不想讓這些東西流落到其他人的手上,隻是,如今的她,保得住這些嗎?
低下頭看著自己幼小的手,短短胖胖的,上麵一絲薄繭都沒有,這是一雙沒有經曆過風雨的手,而這個身軀還小的讓人無法依靠,甚至,她還需要身後的人來幫助她,何況,她依舊懷疑唐沐非在劃圈子給她鑽,這家夥實在不是能靠得住的人啊,畢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岑子吟抬起頭冷笑著對杜越道,“你說說。”
杜越伸手一引,指著前麵的房間道,“那邊便是賬房了,三娘子還是隨小的進去再談吧,這院子空曠,風大,小心受了涼。”
岑子吟邁步先走,喜兒瞪了杜越一眼,路過他身邊的時候還冷哼了一聲,三人在院子裏穿梭,饒過兩排房子,穿過一道中門,便到了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