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如其來的噩耗(1 / 2)

天陰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雨了,江南的梅雨季節總是這樣濕膩膩的,隨時都可能潑下來一場小雨,濕了路人的衣衫。屋子裏的東西都泛了潮,添上幾分難聞的味道,好些日子沒出太陽了。

劉家的那個院子依舊小的似容不下太多的人,門楣和房簷越發的舊了,窗戶上的紙雖然在年初換了新的,這會兒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映的屋子裏的光線越發的昏暗起來。

劉家的小院內,一個身著湖水綠輕紗微胖的少女坐在窗前,手中捧著一本書認真的看著,不時停下來拿起旁邊的筆寫上幾句,半點沒有注意到這光線已經暗的讓她將眼睛又湊近了幾分書。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劈劈啪啪的腳步聲,一個十六七歲丫頭打扮的少女將門推的啪的一聲,少女不解的抬起頭眉毛彎彎的笑道,“喜兒,什麼事這麼著急?都要成親的人了,還這般浮躁。”

喜兒臉紅了紅,哼了一聲道,“沒的哪家的娘子像您這般,自家還沒嫁人呢,便來調侃奴婢,讓外人聽見了怕不說道?”

岑子吟哈哈大笑,在劉家裝了一年的淑女就裝不下去,但凡在喜兒麵前,她都有些沒法沒天的囂張,喜兒氣的跺腳,衝過來捂著岑子吟的嘴道,“莫要笑了,四老爺去了……”

岑子吟一愣,拉下喜兒的手驚問道,“怎麼回事?四叔不是身體一直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喜兒道,“來報喪的人說是四爺過年前就得了一場風寒,便一直咳嗽不停,日複一日的加重,後來開始咳血都是瞞著老夫人的,直到一個月前再瞞不住了,已是病入膏肓,沒幾天人就沒了。之前便曾偷偷的派人送信來說若是有個萬一,他膝下無子,還望大郎和二郎回去替他戴孝扶棺,婢子聽人說了,到底因為姑奶奶沒說,三娘你又忙,便擱下了,誰能想到這麼快?咱們今年年底就該回去了的呀!”

本來平靜的心情變得有些灰暗,岑子吟擱下筆道,“咱們去瞧瞧。”

岑元俊確實是去了,一個好人就這麼沒了,讓岑子吟有些措手不及,她從來沒想過家中的長輩會在這麼短短的三年之內去世,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人,還是一個對她來說雖然陌生,卻是足以感激的人。

剛走到客廳就聽見岑元清隱隱的哭聲,岑子吟停下腳步,有些規矩她現在也是懂的,扭身回房換了素色的衣服,這才重新出來。

程嬸兒已是來請,岑子吟方走到院子口,就瞧見清風明月兩個小子伴著大郎二郎出來,這三年,清風明月也不再是那兩個還流鼻涕的小鬼頭了,明月調教了三年出入也頗有幾分書香人家的氣派,隻是那清風隨著二郎,染上幾分好武的習氣,瞧起來比那個大上他半歲的明月還要高上半個頭。

劉家的家教甚嚴,岑元清卻是個開明的人,劉福宏對這三個孩子嚴厲而不乏寬厚,岑子吟不由得覺得當年對劉福宏的想法有些好笑,當年的自己太過敏感,這人也不過就是個老書呆罷了。老書呆也有老書呆的可愛之處,瞧著子侄們好,他心裏也是歡喜的,就是不肯表露在麵上,嚴厲有餘,卻是不喜歡誇獎,劉茜更像他幾分,而自家的表哥表嫂卻是隨自家的姑母,憑心而論,岑子吟雖然終究難以得到這位姑父的喜愛,到底是從心底裏感激他的。

進了客廳,岑元清勉強擦幹了淚水,吩咐管事帶來報信的人去吃飯休息,廖清荷則是在岑元清身邊勸著,岑子吟雖然傷感,到底對隻有三麵之緣的岑元俊沒有太深的感情,隻得在自己大腿上狠擰了一把,紅著眼眶靠了過去,大郎和二郎卻是真個哭了出來。

廖清荷好容易勸住了岑元清,岑子吟三個一來,又惹的她哭了一場,廖清荷不得不去吩咐準備去長安的事宜,反正也隻有半年了,此去岑子吟三個必然不能再回來,隻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廖清荷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回長安的事,按理說,她的夫君劉進之也是要去的,她也得去,可是自家公公卻是不用服喪,一個人在蘇州也沒人照顧生活起居,廖清荷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想了想,隻是吩咐下人將東西收拾起來,即便今天時間不早,明兒個,最遲後天一大早也是要啟程的,沒有大郎二郎扶棺,岑家便發不得喪。

岑子吟在一旁陪著勸了一會兒,岑元清總算止住了淚水,這便吩咐眾人去收拾行裝,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回長安的行程足足提前了半年,又聽說老太太聽聞岑元俊去世以後茶不思飯不想,老年喪子,這已是第二遭了,格外的脆弱,岑元清索性決定回家去陪著老太太一段時間,唯一的擔心是長子和長媳也是五服之內,家中空蕩蕩的也不知道交給誰打理才好,隻得留下了身邊那個貼心的媳婦子。

岑元清若是對比眾人隻是收拾衣衫忙碌的話,岑子吟可謂是忙的腳不沾地,本以為年前才會離開,這時候也隻是留意那些管事中能幹的準備提拔,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件事卻是打亂了整件事的步調,張廉和韋力岑子吟是肯定要帶一個在身邊的,打算讓兩人三年一輪,免得作坊裏起了什麼大的貓膩,畢竟如今繆家的那位管事幾乎已經被岑子吟收買的差不多,唯一不動如山的就是唐家的杜越,瞧著這麼忠心耿耿的管事,岑子吟眼饞不已,可是,若是能被她收買的話,那那樣的人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