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的岑家酒館真真是熱鬧非凡,幾乎比平日裏多上一倍的客人把跑堂的和酒樓的師傅都累的夠嗆,偏生就跟有什麼大事發生一般,人還絡繹不絕的往這兒湧。若是有什麼大事在這邊發生,鄰家的酒樓也該生意不錯,偏生鄰家酒樓除了幾個熟客稀稀拉拉的坐著,竟然沒有一個多餘的人。
對於這樣的情況,方大牛這個臨時的管事很不解,岑家酒樓的名聲也算叫的出去,可是在這琳琅滿目的長安城,能生存下來的酒樓哪個沒有一兩道絕活?大牛不知道啥大道理,他也就是讀了兩天書,識得幾個字才被提拔來做管事,其實比他能耐的人多了去,他知道自己靠的是方大娘娘家的親戚這個名頭和本分老實的個性才能坐在這兒。
不過,大牛就算木訥了點兒,也知道所謂眾口難調,莫過於同樣是岑家酒樓的酒,自家兄弟兩個一個愛喝新釀,一個愛喝陳釀,說不上誰好誰差的問題,所以,遇上這樣的情況,一定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大牛偷偷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雖然坐在櫃台裏,可這大半天了還沒幹上一件事兒,中秋後的天氣冷颼颼的,可這熱火朝天的場麵依舊讓他覺得很熱,而且是非常的熱,因為這半天了,都隻見人進來,除了一兩個熟客,就沒有人有離開的意思,害得他生怕有人吃了鬧事,這樣大的場麵啊,何況,這些人大部分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是聞到的,而是感覺到。
沒錯,是感覺到的,大牛善於捕獵種田,不過家中的婆娘嫌棄他幹這個賺的太少,說是家裏的孩子也有十來歲了,田間也能幫上一把手,就一腳給他踹出了門來,讓他去求方大娘,在酒樓給謀了個差事,因此,他對人和物的眼神都是很敏感的。
那詭異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要使壞的前兆,大牛不在乎有人使壞,可不能不在乎岑家酒樓出事兒,要知道他婆娘說了,若是掙不夠錢給家裏那孩子讀書,那就讓那孩子一輩子跟他一樣種田就是了,大牛不讀書是自己笨,可那孩子渾身上下就跟他那婆娘似的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瞧著方宇末如今的能耐,方家人都拿他當神仙來看待,大牛雖然老實,也是想過一把老太爺的癮的。
所以,岑家酒樓不能出事,就他這性子,怕是再也沒有誰能讓他當個管事了,就算是臨時的。
因此大牛特地吩咐了酒樓裏麵幾個機靈的跑堂的,耳朵放利索點兒,若是聽見了什麼風吹草動趕緊來報。
看見隔壁那家酒樓的夥計拉客拉到自家門口,那酒客還是走進了岑家的酒樓,隔壁的夥計狠狠的在門口唾了一口,方大牛瞧了瞧四周,跑堂的忙的滿頭大汗,正以小跑的步伐在酒樓裏閃躲擁擠的人潮,方大牛隻得走出櫃台去對那客人笑道,“這位客官,咱們家酒樓客滿了……”
那客人皺了皺眉看著周圍吵嚷的環境,旁邊那個跟班的惱道,“滿了難道你就不能給咱們爺挪個地方出來?你知道咱們爺是誰嗎?”
方大牛嗬嗬的笑著,那客人的目光在堂內掃了一圈,瞧見幾道熟悉的身影都跟別人搭了桌子,攔住身邊的那個跟班道,“你給我張凳子就行!”
方大牛冷汗,“凳子……”
那跟班的道,“莫不是連凳子也沒有了吧?”
方大牛滿臉的委屈,可不是沒了,今兒個就連廚房裏燒火的凳子也被人翻了出來,別說他櫃台裏的那個高凳子了,瞧,就在牆角那邊,這會兒他坐的可是一個小櫃子呢!
方大牛憨厚的笑容讓來客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罷了,你給我找個席子過來,尋張小幾,席地而坐也不錯!聽說這酒樓花園裏的景致上好呢!”
方大牛的額頭跳了跳,這人看著還算和善,裝著膽子用商量的口吻道,“這位客官,咱們家確實是客滿了,您瞧瞧,隔壁也跟咱們差的不遠,他們那邊也在咱們的作坊買了酒回去散賣,味道都是一般的……您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那跟班的惱道,“去去!哪兒有你這樣把生意往門外推的,既然咱們爺都說了,趕緊去準備席子吧!”
方大牛為難的道,“後院也很是擁擠呢!”
那客人懶得在門口跟方大牛磨蹭,饒過方大牛信步往內走去,隻在廳內尋了幾眼,就瞧見通往後麵的那道小門,小心的繞開擠到過道上客人,伸手掀開簾子,那客人愣了愣,方大牛苦笑道,“客官,真的坐不下了。你說,各位客官都是有身份的人,怎的那邊好好的廂房不去,非要到咱們這兒來坐地上……”
那客人意外的看了方大牛一眼,“你不知道?”
方大牛問道,“知道什麼?”
那跟班眼尖的瞧見一塊小地兒,衝過去興奮的叫道,“公子,這兒還有空地!”旁邊的人已是見慣不怪,各自喝酒的喝酒,說笑的說笑,仿佛沒有瞧見他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