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岑子吟一離開衙門,方宇末便如同火上的螞蟻,隻聽說是被宰相岑家的一個媳婦給接走了,方宇末卻是知道岑子吟雖然姓岑,家裏卻跟那位宰相扯不上半點幹係。
派人去尋,隻聽說那婦人不久便回了府邸,方宇末即便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宰相府上要人,百思不得其解。這邊一群凶神惡煞的人要來拿岑子吟,源乾曜像個好好先生似的便點頭答應了,方宇末憤憤也隻是得到幾句安慰的話,直到發現岑子吟被人接走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下卻是忐忑,讓一個世家大族插手的事兒,不知道是福是禍。
方宇末與源乾曜不歡而散,徑自回家,身後尾隨了一串跟班兒,他也沒在意,若是他能尋到岑子吟才開心呢,不過依舊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帶著那幫家夥散步,這樣卻是發現整個長安城上上下下似有好多人都在尋找岑子吟,心下一緊,急急忙忙的向岑家新宅奔去。
岑家上下一聽說岑子吟惹了大麻煩,方大娘又是個憋不住的性子,心中越想越是害怕,雖然聽說方宇末去想辦法了,還是擔心不已——若非大事,怎能求到方宇末名下?在凳子上坐著哭了一會兒,摩加回來勸她,隻說是此刻隻哭不是辦法,還是要拿個主意才好,這麼一折騰,岑家上上下下皆是雞飛狗跳,連去學中上課的大郎二郎也聞訊趕了回來,一家人坐困愁城。
這邊方宇末還沒走到岑家家門口,便遇上了匆匆趕來的岑元漢和岑家家中幾個族老,瞧見方宇末也來了,不由得臉上神色更為沉重,方宇末在外麵也不好多說,拉著眾人進了岑家內院。
眾人剛落座,沒有閑話隻問正事,方民方權兩兄弟也是急匆匆的衝進來,張口就問,“聽說官府封了酒樓?這是出什麼事了?”見到方大娘哭的雖慘,還穩穩的坐在那兒,也沒見身上有個傷什麼的,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道,“人沒事就好,錢可以再掙的。”
方大娘聞言哭的更是厲害,方民方權兩個不知道為何,隻聽見大郎低低的道,“三娘不見了。”
人人皆如被雷劈過一般,愣在當場,不知該說什麼。人人皆是知道岑子吟是方大娘的心頭肉,沒了三娘,方大娘也是活不下去的,何況岑子吟雖然是女兒,到底是維係這個家血緣的唯一紐帶,方大娘疼她事事依從,大郎二郎則是事事讓著,也是疼愛這個妹妹,也是覺得虧欠方大娘。都知道這個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是因為三娘的存在,因此若是三娘出了什麼事,必然會讓這個家不再有歡聲笑語。
眾人皆不知道該如何勸方大娘,方宇末見方大娘已是哭的難以自持,快要背過氣去了,心知三娘是在他手上走丟的,這事兒躲不過的責任,隻是方大娘知他,沒有責怪,心中的酸澀怕是要加倍,連忙道,“岑宰相一家上下清廉,頗有古人之風,若是說他們貪圖那麼點兒小錢,誰也不能相信,何況如今瞧來,我與三娘到了衙門便有人去拿三娘,那岑夫人出現的卻正是時候,如今三娘不知所蹤,在我看來,合該是好事才對。”
眾人聞言心神稍定,隻聽得方宇末如是說,族中幾個老人點點頭道,“是了,岑家門風不是做這樣事的人,何況宰相家是大族,皆有豐厚田產,必是瞧不上咱們這點兒產業的。如今滿城風雨的要拿人,三娘必是被藏起來了,那些人不會去宰相府上拿人,此刻三娘無事,咱們得趕緊合計一個辦法出來,事情過去了三娘才好回來。”
眾人皆覺得是這個道理,紛紛的出謀劃策,方家兩兄弟是麵朝黃土背朝天了一輩子的,沒多大的見識,隻能在一邊聽著,岑家的幾個族老卻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經曆了許多的風雨,知道事情的要害在哪裏,隻是問道,“可是為了那作坊的事兒?”他們也是聽說王準覬覦岑家作坊。
方大娘泣不成聲,大郎點點頭道,“除了作坊,最讓人眼紅的還是在禦前被聖上盛讚的新釀,那些人便是衝著這個來的。”
方宇末聞言連忙接口,“三娘將那方子交給了內子,她此刻去尋一行大師,事出突然,來不及與大娘商量……”
方大娘哽咽道,“隻要人沒事兒,方子什麼的全沒了又能怎樣?”
最為年長的那個族老捋著胡須道,“你能看開那是最好,如今就要等方夫人的消息了。”頓了頓又道,“咱們此刻不必去尋三娘,其實如今各方勢力怕也是受那王家的壓力來尋三娘的,其中不乏有渾水摸魚之輩,卻不是大患,畢竟這些人不敢公然與王家作對,如今唯有讓王家收手才能保的三娘周全,那酒樓之事暫且不論,禍患也送走了,如今咱們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讓王家人收手。王準在酒樓前聽說吃了個大虧,被一群書生揍了一頓,依老朽之見,王家麵前,這個頭還是要低的。”
方大娘叫道,“他們……”
二郎叫道,“他們欺上門來,我們難道還要乖乖的任人欺淩麼?”
大郎連忙攔住方大娘,狠狠的瞪了二郎一眼,問那族老,“九爺爺,如今便是我們肯雙手奉上那些東西,王家能不能收手怕還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