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繼第一日聞訊而來的近親鄰居之後第二天迎來了人親客往的高峰期,岑家方家的親戚大半都住在城外,消息來往正是時候,方大娘麵對著自己好幾十年都沒來往過的客人,終於有些受不了的躲了起來,讓慶雲與摩加在門口收禮。
而岑子吟則是與大郎二郎兩個早就受不了這些事兒,一大早的便偷偷從側門溜了出去,直往安仁坊的大薦福寺行去。
大薦福寺就在安仁坊西北角,原址在開化坊,兩門對望,位於長安城最繁華的所在,與東西兩市不過兩坊之距,旁邊則有許多達官貴人的宅邸,包括薛王舅父,寧王外祖父在內。帝王最時常光臨的佛寺便是此處了,與皇城不過一坊之隔。
大薦福寺門外有吳道子所繪的神鬼圖,入寺後,周圍的綠蔭環繞,還種植了許多的花卉,讓人的心境憑然寧靜了幾許,越過山門,便可遠遠的瞧見鍾樓、鼓樓的身影,還有綠樹之間微微露出的些許飛簷,大郎指點著與岑子吟一一介紹,藏經閣、大雄寶殿、白衣閣、慈氏閣、小雁塔。
岑子吟其實最先瞧見的便是那座密簷式磚塔,略呈梭形,高十五層,共 15級,每層迭澀出簷南北兩麵各開一門。
大郎笑道,“這塔與大雁塔相似,便是要小些,隻是大雁塔與咱們這兒隔了三十餘裏,來往不便,瞧瞧這小雁塔也是好的。你平日裏不出來走動,這會兒怕是連方向都分不清了吧?其實若是你春來得空,便可瞧見滿園牡丹的盛景,可不比這會兒秋風蕭瑟好上許多?”
岑子吟嘿嘿笑了兩聲,倒不是大郎說她,要不是長安城的城區方方正正,她沒準出個門也能走丟,還真不太認識這路,指著那塔道,“瞧著這個我便知道方向了。”
三人本是來聽講經的,也約好了幾個朋友,隻是這會兒時辰還早,便陪著岑子吟去瞧瞧那佛塔,走得近了大郎又與岑子吟一一介紹,那小雁塔底層南北各有券門,上部各層南北有券窗,底層南北券門的青石門相,門框上布滿精美的唐代線刻,門媚上還有天人供養圖像。塔身從下麵而上,每一層都依次收縮,愈上則愈細,整體輪廓呈自然圓和的卷刹曲線,顯得格外英姿颯爽。
在大雄寶殿外,已是聽不見僧侶做早課的聲音,稀稀落落的幾個僧侶在其中走動,最多的卻是香客,盡管時辰還早,已是有不少的香客燒完香捐了香油錢四處走動了。岑子吟與大郎二郎進去便聞到一股檀香味兒,此時的寺廟還不像現代那樣融入了各方各派的神靈,與現代的佛像也有些區別,岑子吟又對佛教沒什麼研究,要大郎介紹才能認識。
聞著檀香味兒,瞧那在如今年代還不算久遠的唯美佛像肅穆莊嚴,聽身邊人虔誠的祈願,岑子吟的心不由得也虔誠起來,去取了寺中專門為香客備下的香,恭敬的點燃了作揖磕頭,跪在蒲團上默默許願。
剛跪下,就感覺到兩旁有兩個人也跪了下來,聽著像是大郎和二郎,二郎口中念念有詞,大郎卻是默默祈福,岑子吟輕輕一笑,閉目靜思自己的心願。
出的殿來,已是差不多到了約好的時辰,岑子吟在功德箱裏放了些香油錢,三人便向約好的地方行去。
大薦福寺自從武則天之後便是一個重要的翻經院,說的直白點兒,這兒其實根本就是皇家的寺院,其中又有不少各國的高僧往來。
隨大郎一路行去,果然瞧見了不少的牡丹、竹林,隻是竹林依舊清幽,牡丹卻是未到花開之時,三人行到一處清淨處便停了下來,侯了沒多久,便瞧見兩個青年男子一邊說笑一邊走過來。
大郎一喜,上前叫道,“楊兄、白兄。”
兩人聞聲笑道,“我們還在說自己來的夠早,沒想到兩位岑兄已是到了。咦,這位是?”
兩人走得近了,岑子吟方才瞧的真切,二十出頭的樣子,一身的衣服並不算太好,身材略顯瘦削,配上腰間的佩劍行走如風之時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少年得意,一高一矮,相貌都算普通,開口之後卻有股他們這般年紀難得的沉穩。
大郎向兩人介紹道,“這是我妹子,三娘,三娘,這位是楊兄,這位是白兄,你隨我喚一聲兄長即可。”
略高那位姓楊,瞧了瞧岑子吟笑道,“早就聽說岑家三娘子釀的一手好酒,隻是岑兄說三娘不太願出門,倒是與時下的許多女子不同,今日一見,果然不一般呐。”
姓白的那個則是與岑子吟略微點了點頭,岑子吟施了一禮便笑著退到自家兄長身後不多言語,二郎則是道,“這會兒怕是已有人許多人去占位置了,咱們還是快些過去再說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