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護國果然是個精明的,一點就透,岑子吟交代了他事情,他話也說的不說滿,隻是神色之間的自信卻是流露無遺。交代完這邊的事情,岑子吟這才睡下,翌日一大早便睡不著起了身,家裏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方大娘要午後才會回來,大郎二郎那邊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處理完那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岑子吟坐在小廳裏百無聊賴的翻著手中的書,沒兩頁又放了下來,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外麵的情形,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隻是她心中卻是擔憂事情有變,怎麼變也說不準,總是患得患失的。
岑子吟再次回到凳子旁邊坐下,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拿起書本來,不到片刻功夫又放了下來,想起身,又罷了,隻對著桌子跟自己生悶氣。塵兒聽見響動放下手中的針線抬起頭看著岑子吟笑道,“三娘今天是怎麼了?”
岑子吟擺擺手道,“無聊的。”
塵兒聞言笑道,“那你可以教我寫字。”
岑子吟道,“大年初三便忙活,你也不怕今年一年都忙個不停。”
“那咱們下棋?”
岑子吟搖頭,“兩個人下著沒意思。”
“那咱們去叫珍兒她們回來?在老宅也沒什麼好玩的。”
岑子吟繼續搖頭。
“出去走走?”
“太冷了。”
“在老宅的時候不是說要去拜佛結果給耽擱了麼?不如咱們去拜佛?”
岑子吟嗯了一聲,“大年初一才有用,今兒個都初三了。”
塵兒不太懂岑子吟的意思,不過並沒有繼續追問,岑子吟身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她搞不懂的,“昨兒個從範陽縣主那兒走了你就心神不安的,三娘,你到底是怎麼了?”
塵兒皺著眉頭看著岑子吟,很是擔憂的樣子,岑子吟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失常,按道理說,她這會兒該去找李瑉的,可是,她竟然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他,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勇氣去對著他的眼睛說,她要嫁給他。
這種事情,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開口呀?不如把事情做了以後再說吧?反正,反正就算嫁給他了,他也不太喜歡她的擅作主張,她也不會幹涉他太多的……事情可以慢慢的來達成諒解的吧?
可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不管她的計劃如何,還是有義務通知一下另外一個當事人的,否則真按照李護國說的,李瑉反彈的太過強烈的話,她可就真丟臉丟大發了。
可說,現在她又該怎麼去給他說?之前想好的說辭,真到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發現貌似不太合適。
岑子吟咬咬下唇,總是有辦法解決的吧?不做的人永遠不能知道結果,她和他本來是不可能的,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她又怎麼能放棄?即便他要離開長安城避開某些人,那也要有個人照顧才行!
看見岑子吟又陷入沉思,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塵兒淡淡的笑著搖搖頭,那神情竟然與岑子吟有七八分相似,將手中的針線放回籃子裏,塵兒起身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去櫃子裏將岑子吟外出的披風和帷帽取出來平平的鋪在床上,又去將放在一邊桌上已經涼了的手爐打開,拿了火鉗來夾了幾個火紅的火炭放在裏麵,套好以後放在被子下麵暖著,做好這一切,就聽見岑子吟突然從凳子上站起來,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沉聲叫道,“塵兒,幫我準備出去的東西!”
回過頭卻瞧見塵兒正捧著披風和帷帽,岑子吟笑著搖搖頭,“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意。”
塵兒淡笑不語,出門去叫人備下車馬,這才回來幫岑子吟挑選衣服,岑子吟在櫃子裏翻來覆去的找了幾遍,才發現自己能見得人的衣服隻有一套,還是在方大娘的威脅之下專門為過年做的,其餘的都太過淡雅了一些,雖然是在孝期不算什麼,可見她有多嫌棄這些衣服的繁瑣。
隻是,女兒的一身紅妝是為誰扮?還不是為了心上人。以往她是太不在乎儀容了,這會兒後悔已是來不及,下定了決心等回來以後就去請裁縫到家裏來多做兩套漂亮點兒的衣服,順便也要學一學化妝什麼的,當然不是唐朝那種剃掉眉毛裝扮,自然就好。還有就是首飾,岑子吟發現自己頭上手上脖子上都是空空如也,方大娘平日裏念叨,岑子吟隻當做耳旁風,這會兒後悔已經來不及。
岑子吟隻得將自己埋進箱子裏去翻找方大娘給她買的幾套首飾,塵兒在一旁瞧著,低聲問道,“三娘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