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的化妝是方大娘親自教的,順序大致如是,一敷鉛粉;二抹敷脂;三塗鵝黃;四畫黛眉;五點口脂;六描麵靨;七貼花鈿。
對於將原來的眉毛剃去,然後用一種以燒焦的柳條或礦石製成的青黑色顏料畫上各種形狀,名叫“黛眉”的東西,岑子吟敬謝不敏,倒是所謂的“花鈿”讓岑子吟頗為喜歡。
這還是有一則傳說的,在南北朝時,一日,壽陽公主臥殿簷下,一朵梅花正落其額上,染成顏色,拂之不去。宮女見之奇異,乃爭相效仿。到了唐代,花鈿除了用顏色染繪之外,還有用金屬製造者。至於麵靨,是因為有個貴婦,麵頰上有塊斑痕,特點此作為掩飾,眾人覺其妍麗,便競而效之,遂成一時風氣。說白了,其實就在在臉上和額頭上畫上點顏色或者貼上些金屬的亮片以及動物的羽毛什麼的,瞧起來格外的惹眼,也有吸引人目光的作用。
隻是岑子吟對於有的人將白齒塗黑這點兒十分的不理解,曾在街上瞧見過這樣的情形,還以為是從小吃糖吃多了,所以牙齒壞掉了,沒想到還有人有這種愛好,不由得想起現代的時候曾在電視裏看見過有些土著還是什麼的姑娘們就有這個愛好。
還有一點不太理解的是,塗唇色的時候並不塗全,隻能塗抹中間的一部分,想想日本的藝妓畫的妝就知道大概是啥模樣了。
方大娘教了岑子吟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眉毛不剃,朱唇不點,連花鈿也覺得有違自己常日的風格不好意思畫,最終結果就是將眉毛修整了一下,塗了一層米粉,然後在方大娘的強烈反對下麵前在額頭中央點了一點,塗上口脂以後又嫌棄那顏色太豔,擦了大半去。
在出門的時候岑子吟還又溜到水井旁邊讓人打了桶水來照了一下,生怕自己頂著一張血盆大口出去嚇人,惹的唐珍兒在一旁偷笑個不停。
岑子吟鬆了一口氣,方大娘則是在一邊念叨道,“你這般不行呢!人人都當咱們家沒什麼教養,化個妝都化的不倫不類,還不如素麵朝天的好,我瞧你還是重新化一次的好!”
岑子吟皺眉道,“這樣就夠讓人難受了,臉上裹了一層米粉,像是要下鍋油炸一般,還要把眉毛剃掉,實在是……”太毀形象了!
方大娘聞言本已經消停下去的不滿又被岑子吟的一句話給惹上來了,惱道,“人人都是這般,別人怎麼不嫌棄?下鍋油炸?虧你也想的出來!你也不想想自己去的是什麼地方!你仔細想想,縣主是什麼模樣?上次你去獵場遇上的貴族娘子們又是什麼模樣?有沒有半個像你這樣的?怕不惹的人笑話!”
方大娘是真惱了,一惱說話便不好聽起來,岑子吟也不太樂意退讓,總覺得為了適應這個時代她已經做了夠多的事情,即便做的不好,在個人問題的處理上也該有些自由的,低低的道,“咱們與那些貴族的交集不多,何必學人?”
方大娘聞言道,“那你說,今兒個你是去做什麼的?該守的規矩總是要守的!”
岑子吟咬咬嘴唇,方大娘又道,“三娘,有些東西這些年我也沒少說你,在家裏咱們容著你,別人可不會像老娘這般什麼都順著你,這些人的規矩最大,你若不是……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畢竟咱們這樣的人家不一定要打扮成什麼模樣,即便不化妝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罷,否則今兒個去了你不要後悔!”
方大娘說完便不再理會岑子吟,實在是瞧不下去自家閨女現在的模樣,這跟沒化妝有多大區別?本來岑子吟說不化妝的話對別人不太尊重,所以自己要求的,臨到頭了偏生這不行,那個不要,之前不勉強是因為她本就沒想過自家閨女要嫁給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如果是李瑉這樣的人家,即便再怎麼沒落,規矩也是大的離譜的,岑子吟這樣去,怕是連個下人也瞧不上她。
方大娘走了,慶雲卻是沒離開,笑著對岑子吟道,“三娘還是去洗洗臉罷!”
岑子吟擰著眉頭可憐兮兮的望著慶雲,希望慶雲能夠理解她的審美觀,可惜的是慶雲隻是眼含笑意的點點頭便隨方大娘去了,隻留下唐珍兒和塵兒兩個陪著她。
岑子吟隻得轉過頭去問唐珍兒,“這樣真的不行麼?”
唐珍兒道,“大家都這麼說該是沒錯的吧?”眼光則是盯著岑子吟身上華麗的衣服。
岑子吟仔細的回憶起李柔兒的模樣來,平日裏看慣了別人的裝扮,倒是不覺得李柔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就像是多戴了一層麵具罷了,說起來的話,她還真是化了妝的,包括之前遇見的那些管家娘子和夫人,隻有下層的人才會素麵朝天的在街上走,否則即便是一般人家的丫頭也是會化妝的,也難怪上次去獵場的時候,人人都對她視而不見,即便到了現在別人也不太會以為她的身份改變,可是,岑子吟始終不覺得一個人的地位會由外表來決定,特別是化妝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