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可不會給他們那麼多時間商議,這岑老八一走,岑子吟便命人將岑元邦給拖了過來,這會兒的岑元邦已是沒了幾日前的囂張勁兒,瞧那模樣便是知道死到臨頭了,即便是如此,管事將他拖上來的時候那眼中怨毒的光芒依舊讓岑子吟嚇了一跳——這人是留不得的,否則他日必成大患。
也難怪岑元邦如此怨毒,岑家的人對他可沒多客氣,身上結結實實的挨了好幾十鞭子,這會兒是皮開肉綻,卻又不讓他好生將養,隻將剩下半口氣的人送過來,這會兒他已是連話也說不出,若非岑子吟知道岑家不可能在這事兒上作假,還真不敢認眼前這人便是岑元邦。
岑子吟眼中閃過一抹惱怒,岑家這是想玩死無對證還是怎麼的?以為她就拿他們沒辦法了麼?
將茶杯往旁邊的石桌上重重一頓,岑子吟道,“請個大夫回來給他治治。”
眾人聞言一驚,這人在之前那件事上是主謀,就此死了也算幹淨,岑子吟也不像是要將人醫好再折磨一遍的人呀。
隻聽見岑子吟緩緩的道,“畢了將人送到京兆尹去,死了自然是命案,活了……”岑子吟垂下眼瞼,螻蟻尚且偷生,何況這人是岑元邦,隻見他聽見岑子吟的話眼中竟然露出一絲驚訝的光芒,眼珠子也比方才靈活了幾分,岑子吟見狀笑著道,“人自是活著的好,你傷了我二叔和我二嬸的性命也不及他們傷我深,這事兒你自己琢磨著辦吧,這麼重的傷若是閻王不收你,我也就罷了。”
岑元邦眼珠子一陣亂動,不過如今的他便是連抬起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瞧著那雙眼露出強烈的求生希望,岑子吟笑了笑,擺擺手讓人將他抬了下去,送走岑元邦,岑子吟對依舊立在一邊的張管事道,“張管事,你去上下打點一下。”張管事應了聲是,岑子吟搖搖頭似是低語一般的道,“想必這人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張管事聞言瞳孔似是收縮了一下,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塵兒一直在一邊侍候著,見到眾人皆退下了這才道,“三娘子,您這般做,岑氏族人怕是……”
岑子吟搖搖頭道,“他們便是瞧著我有所顧忌才會如此,這次被拿捏死了便還有下次,我本好意與他們留些退路,他們既然不信我說的話,我便要讓他們瞧瞧,捏死他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頓了頓,看見塵兒憂心的樣子,岑子吟笑道,“京兆尹上上下下都是我七舅公熟悉的人,他們這些當官兒的官油子怕是比我還能拿捏分寸,否則這個衙門尋常人可呆不下去。”
岑子吟倒是不想讓整個岑家滅族的,不過岑家人要是死咬著不放的話,滅族又如何?
殺人者死!包庇者同罪!
往日施恩不望回報,可她也不是一尊菩薩。
望望天色,已是快要到關宮門的時辰,這會兒還不見李瑉回來,岑子吟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派出去尋李瑉的人也不見回來報,兩人之前做的事兒在岑子吟和李瑉看來沒什麼大不了,回頭一想卻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她接連兩次弄出來的東西都威脅到大唐的安危,說不擔憂是假的,熱氣球加上炸藥……還真是讓人頭疼的產物。
尤其這些還是如今的國家機密,她卻是可以信手拈來,為了救一個小小的奴仆,她便拿著這個夷平了半座山,不知道當今皇帝會如何做想?
揉揉發疼的額角,岑子吟發現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於這個社會適應了這麼多年還真是有些適應不良,至少這長安城實在不是個適合她呆的地方,天子腳下,天下的目光都彙聚到這裏,要是其他信息不發達的地方就好了。
這會兒宮裏也正頭疼著呢,唐玄宗勃然大怒,罰李潭和李瑉各打了二十仗,還扔在書房外跪著,眾人也不敢去勸,眼見著就要關宮門了,要是宮門一關,怕是這兩位爺就要在這禦書房外麵跪上一宿了。
眾太監要麼與李瑉交好,要麼便是和李潭有些舊情,瞧見兩位爺在書房外麵這麼跪著,實是有些心疼的,可也不敢去勸大怒中的唐玄宗,這會兒唐玄宗正將自己關在禦書房裏生悶氣呢,你說吧,氣壞了皇帝可怎麼了得?
這事兒自然隻有去尋有能耐的,知君莫若高力士,這邊一發作,自然立即有人將消息傳到高力士耳中。
眼見著緊閉的禦書房門,高力士也唯有苦笑,皇帝在氣什麼,他心中自然有數,不過老讓這位爺在禦書房門口跪著也不成事兒呀?
抖了抖膽子,高力士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低聲叫道,“皇上,是奴才。”
屋子裏沒有動靜,直到眾人以為高力士也要以失敗告終的時候,才突然傳出低低的聲音,“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