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陳梅兒來到翠蓮的房中,翠蓮正爬在高桌上算賬。陳梅兒給翠蓮倒了杯茶,然後坐在一邊,等待著翠蓮算賬。算完了帳,翠蓮把賬本鎖在櫃子裏後問陳梅兒,燒山藥夜裏還稱心吧?陳梅兒說,就算稱心吧,幹柴烈火能不稱心。翠蓮問她,既然稱心,怎麼謝我這個媒婆呀?陳梅兒說,以後好好伺候你。翠蓮說,不光是好好伺候我,連我們顧鎮長也得一塊兒伺候了。陳梅兒說,掌櫃子別說這樣的話了,我都是有男人的人了,不和從前一樣了,我和你說個正經事。翠蓮一邊喝茶一邊問,什麼正經事?陳梅兒說,你以後一定要防著二飛子女人,昨天一宿沒回來,今天早上才眼屎扒拉地探頭探腦地進了大門,自古奸盜賭都是相連的,照這樣下去顧家還能好嗎?翠蓮說,提起二飛子女人,我也早憋了一肚子火氣,家裏大針不拿一下,每天就是打牌,在家裏打得不過癮了,現在倒好,跑外麵去打了,前些日子和我支了些錢說她奶子疼要看郎中,依我看都把錢輸了。陳梅兒說,那你也的轄製她一把,要不然珠子女人也出去打牌,咱們家全亂套了。翠蓮說,沒辦法,二飛子不在,二大也在鋪子裏不大回來,她又不聽二嬸娘的話,我要是出麵管她,免不了和我記仇鬧事。陳梅兒說,就讓她婆婆管她,管不了你再出麵,這樣不但壓低了二嬸娘平日的氣焰,也把二飛子女人的仇轉到她婆婆身上。翠蓮說,你就去找二嬸娘去。
陳梅兒去了沒多大工夫,二嬸娘就跟著來了。她進家後,巧笑嫣嫣地看著翠蓮問,你叫二娘來有什麼事共同商量?翠蓮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二飛子女人這些天因為二飛子走了心裏不順,連日裏打牌,昨夜又在外麵耍了一整宿,我揣度著一來她千金萬金的身體不堪忍受;二來也覺得對二娘二大的名譽不利,讓人說閑話木器鋪子顧亭锝掌櫃子的兒媳是個賭徒白花,你我臉上都擱不住。二嬸娘說,這個刁婦,她哪裏把我當她的婆婆?連外人都不如,肯定不聽我的。陳梅兒見二嬸娘有推脫的意思,馬上笑著說,剛才掌櫃子也不想讓您老人家去,可是我想,您的脾氣說一不二,再大的牛犢子也不敢朝著老牛抖威風,您老人家又是顧家最德高望重的人,去了好說話。二嬸娘本來是不願意去了,聽了陳梅兒一篇子話,心頭一熱,豪邁氣息瞬間布滿七竅,她想也該給二飛子女人點顏色看看了,也算報了以前的仇。
二嬸娘昂首挺胸來到二飛子房中,二飛子女人因夜裏熬了眼,正橫躺在炕頭上蒙著被子睡覺呢。二嬸娘三下兩下就把她的被子扯下了地,二飛子女人睡夢中被人揪醒,睜眼一看是二嬸娘,理也沒理又睡了。二嬸娘說,你難道是死人,沒看到我嗎?二飛子女人也不理她,還裝作呼呼地打鼾。二嬸娘氣極了手握笤帚,狠狠地敲擊著炕沿問,我告訴你,如果黑夜再出去打牌,你就不要回來了。二飛子女人突然一骨碌翻身坐起來,問二嬸娘,我用你管?你連自己管好也不錯了。二嬸娘剛要爬上炕打她,她倒是先撲到二嬸娘的麵前,從二嬸娘的手中一把奪過笤帚說,你還想打人呢?是不是讓想逼著我到鋪子裏告訴我公公,你和錢寶做下的那件狗屁不如的事?二嬸娘嚴厲的眼神一瞬間綿軟下來,她又一次被二飛子女人卡住了致命的部位。二飛子女人說,放聰明點,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再管東管西、指手畫腳,咱倆誰也別想好過,明說吧,我現在就是守活寡,我隻有賣命地打牌才能活得痛快,牌局就是我的天堂。二嬸娘說,那,那你也得保重你的身體呀?二飛子女人說,你們少來這一套,一定是翠蓮讓你來的,麻煩你告訴她一聲,我胡秀美好過了都好,我要不好過,你們誰也別想好過,薛小芊是厲害人?真正的厲害人你們還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