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於黃昏時分抵達S市的機場,明明也沒離開幾天,怎麼就覺得這個城市,在早春的冷雨中,透出了幾份陌生和疏離。
周明宇和我都沒有帶傘,我最怕這種粘膩的碎雨,於是趕緊掏出手機來打開。
“你有約?”周明宇問我。
“不是,我得叫輛車。你看這雨下的。”
“用不著。”
“你叫過了?”
“沒有,不過你放心,總會有車來接咱們的。”
我疑惑的看他,他對我挑一挑眉,唇角彎上去,是“你等著就好”的神情。
他的話叫我不放心,可還沒等我們走出機場大廳,就有人飛撲上來:
“小周!”
我一看,這人我見過的,全天下妹妹沒他不認識的那個尤思南。
“怎麼,你親自來接我?”
“有事兒求你唄!HI,娜娜!我的算命弟子啊,我們又見麵了!”
這人竟然還好意思提,我想起他上次的狼狽神態,不由笑出來。
周明宇拍拍他:“尤總,有什麼事還能讓你搞不定來求我的?”
尤思南看我一眼,笑道:“這事兒不著急,先上車,咱們回頭慢慢談。”
車裏還有一個人,笑容甜美:
“姐姐,明宇哥哥!”
周明宇看看她:“怎麼把你表妹騙出來了?”
尤思南說:“佳佳,跟你明宇哥哥說,是我騙你的嗎?是我哪鬥的過你!非要跟著我,我有什麼辦法,把你塞後備箱裏?”
我們都笑,女孩皺皺鼻子,拉住我:
“姐姐,你陪我坐後麵,讓他們兩個在前頭羅嗦去!”
車開動的時候我就開始感覺不對勁,眉頭逐漸擰起來,話也少了。
尤佳問:
“姐姐,你怎麼了?”
周明宇回頭看我,我衝他們都擺擺手:
“沒事沒事。”
我能說我現在非常急迫地想上洗手間嗎?開玩笑。
等車開到上次那個酒吧旁的地下停車場,我都已經快要哭了,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麵容扭曲。
尤思南還在找空位:“媽的,這會兒怎麼這麼滿。”
我咬牙切齒地說:“那個,要不,我先去?”
尤佳伸手挽住我:“我跟你一起吧。”
我點頭,推開門拉著她就往載人電梯疾走,後者氣喘籲籲:
“哎,慢點兒。”
電梯在緩慢下行,我恨的想一腳踢到上麵。
女孩這時在旁邊問:
“姐姐,你這次是跟明宇哥哥一起出去旅遊的?”
我痛苦地把指甲掐進拎包,從牙關裏擠出兩個字:
“出差。”
“那你們怎麼遇上的?”
“湊巧。”
“不會吧!N市那麼大!”
“啊。”
她小心翼翼地看看我:
“姐姐,你沒事吧?”
這當兒電梯終於開了門,我沒空跟她多羅嗦,衝進去一把把她拉進來。
這個密閉的空間開始往上運行,酒吧在十層,我盯著電梯門,心裏說這會誰敢把它按停了我回頭一定把他的生辰八字打聽清楚了在家做個草籽娃娃紮他。
沒想到剛把這一句念完,電梯就靜止下來,接著門就開了。
是個年輕人,進來後轉身按了數字8。快到八樓時,他的手機響了兩聲,他掏出來回短信,一時沒顧上電梯門已經打開。那一瞬間我連中國移動都恨上了。
“喂,你到底下不下?”我按捺住把他踹出去的衝動,凶惡的問——人在這種時刻很少有不失去理智的。
這人聞言一怔,抬頭看看我,眉頭擰起來:
“怎麼又是你?”
這話說的,誰認識你呀?
等會兒,正麵對視一下,發現他還真有點眼熟。
不過我現在沒心思跟他探討這個問題,手指已經摁在關門鍵上:
“你下不下?”
對方盯著我,微微笑了笑,道:
“小姐,不是我想要教你做人,不過呢,我勸你下次還是低調一點,否則的話,難免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沒等我有所反應,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還沒進酒吧,我已經掏出錢包,塞給尤佳:
“這樣,你去隨便點點東西,等著你哥他們,一會我就來。”
“不用,我有錢。”
“別爭了,快去吧。”
到洗手間門口我傻眼了,女用前掛著一個“維修中,暫停使用”的標誌。
我往旁邊看看,男用的那邊,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我在男洗手間裏,扶著牆艱難地站起身,小腹又是一陣酸痛,我忍不住暗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