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福區烏雲巷深處有一間寺廟,寺廟已經破敗,沒有了僧人也沒有了香火,寺廟的後麵有一座八層的寶塔,寶塔已經很古老周身爬滿了鬱鬱蔥蔥的青藤,少了一些莊嚴卻又多了一點生動。寶塔的頂上豎著一支長杆,長杆豎起來的時間並不久遠,大約也就是赤腳幫和萬花樓那場大戰後的第二天,長杆筆直長約九尺是以最好的鐵木製成就算是雷電劈中也能保證屹立不倒。長杆的頂端吊著一個葫蘆,一個很普通又不那麼普通的葫蘆,雖經過最好工匠的手修理得很新卻也能看出其時代的久遠。葫蘆下是一麵赤色的大旗,旗很大迎風展開便像一片赤色的雲霞,旗上沒有字有的是一副似龍非龍似龜非龜的圖騰,圖騰騰雲駕霧有一種深沉的霸氣顯露。這麵旗從豎起來那天起便成了下福區的天,無論在哪個角落裏隻要抬頭一望都能看見,哪怕是在上福區隻要仔細去望也能感受到那麵旗的霸氣與決心。這麵旗下生活著一群人,他們有的穿得還算工整,短衫短褂的,有的便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如同乞丐,其實他們還真是乞丐,但是沒人會因為這樣而瞧不起他們,因為他們便是赤腳幫,那個霸氣卻不霸道的赤腳幫。
平日裏的赤腳幫很熱鬧,外院往往人頭湧動聲浪如潮但又不失秩序與規矩,圍繞在寶塔下的內院往往是平靜的、溫和的,但是沒人會懷疑當有外敵來臨時內院瞬間便會變成嗜人的颶風把來敵吞噬。今天外院依然一派熱鬧景象,但內院正對寶塔的大殿裏卻有那麼一個人眉頭緊鎖,似有數不清的心事和惆悵。這個人便是狗兒的父親,赤腳幫的幫主吳森!因為在不久前有人來稟報他的狗兒受傷了,可這並不是他惆悵的原因,他惆悵的是那個救走狗兒並會送上門來的人。那是一個他日思夜想的人,也是一個讓他又愛又懼的人,是一個已經離開了十年,沒有了音訊,現在回來了的人。這讓他很忐忑,很不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吳森握了握拳頭,下定了決心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對身邊那當初救下貓兒的孫長老說道:“把幫裏的長老執事都召集到外院聚義堂,不論那人有何打算,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了禮數。”“是,其實幫主可以放寬心,雖然當初我們有些不對但是也是迫不得已,那人生性灑脫應該會諒解的。”“但願如此吧,唉!”這時的吳森不再是雄霸一方的赤腳幫幫主更多的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如果讓狗兒看見父親現在的樣子,一定會連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但是孫長老明白,其他的長老都明白,就算是當初的老幫主在見到那人也不見得會比吳森表現得更好,特別是在發生了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後。
外院裏依然熱鬧異常。“黑皮,今天的生意什麼樣?”一個隻穿著一條破褲子的中年乞丐拍著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說道。“還不錯,黃的白的都有,晚上到時候一定叫上哥哥喝兩杯。”黑漢子熱情道。“還是你們跑標的好呀,運氣好便能打打牙祭,哪像我們天天日曬雨淋的也就個溫飽。”“哥哥這是說得哪裏話,您這真是把我當外人了,我雖然入幫晚也是知道的,我們赤腳幫裏我們這些跑江湖的還不都是外圍幫眾,畢竟我們的前身是丐幫,能端碗執棍行乞於市井的才是核心幫眾,才能有出頭的機會。我也是想拚幾個年好好表現得個提拔,這還要靠哥哥在幫裏幫襯幫襯啊。”“嘿嘿,那是那是!我們哥倆誰和誰呀,你就放心吧,雖然哥哥我也就是個小小的西門執事但這個權利還是有的,你就好好為幫裏辦事,時候到了哥哥我一定會幫你!”中年乞丐拍了拍黑漢子的肩膀誠懇道。“那就先謝謝哥哥了,今晚福瑞樓我們不醉不歸!”
“當!當!當!”忽然三聲鍾響打斷了哥倆的對話,中年乞丐的臉色一變道:“黑皮,幫裏有貴客上門,召集我們迎客去了,哥哥先走一步,你也別在這裏逗留,我們晚上再聚。”說完便趕急趕忙的往聚義堂裏趕去。廟雖破了但鍾還在,在赤腳幫裏鍾聲絕不是為了禮佛祈福而有著特殊的意思。一聲為執事以上幫會,兩聲是幫眾全體大會,三聲是貴客臨門執事以上迎接,四聲是強敵來襲,五聲是敵不可擋棄幫撤離以謀東山再起,這也是所有人最不希望聽到的鍾聲。如今是三聲,所以中年乞丐便知是貴客上麵立即趕急趕忙的前去隨同迎接。黑皮也隨著人群一起走向了偏院,一切有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前一刻還人聲鼎沸的外院瞬間便安靜了下來,變得莊嚴而肅穆。這又間接的證明著赤腳幫看似鬆散卻又紀律嚴明,不愧是寶城數一數二的大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