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世界的盡頭吧?”吳垢想道。他的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在他對世界的認識中,這便是世界的盡頭。既然已經無路可走,那便坐下來休息吧。吳垢很累很累,當坐下來後那種累便如同眼前那山崖下的海浪般洶湧的把吳垢吞沒。
吳垢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他和藍心白頭到老,有了很多的孩子,然後又有了很多的孫子。在夢裏他沒能有多大的出息,他擁有著才名卻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功名,到死的那天他望著藍心那張芳華已去的臉,發出了一聲歎息,其實這樣我也並不會幸福。
夢醒了,吳垢依然躺在那世界的盡頭一般的山崖上,眼前的海水是黑色的,泛起的白泡如同凶獸的口水。風裏的腥味讓他恐懼,夢裏的一輩子那麼長似乎又是那麼短。吳垢醒了,自他從藍心的墳前瘋癲離去後,第一次開始了思考,“既然一輩子那麼長也沒什麼意思,那麼便讓他短一些吧。”吳垢自言自語道。他站起了身向前走了一步,在世界的盡頭走出了一步,似乎便會離開這個世界了。他感覺到自己在下墜,風讓他睜不開眼睛,但他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皇城裏的火似乎還在燃燒,該熄滅了吧?”吳垢最後想到了這句話,然後便是一片漆黑,似乎會變成永恒的黑。
吳垢並沒有死,有時候命運便是這麼的可惡,當你不想死的時候往往會推著你去死,而當你想死一了百了的時候卻又會拉你一把,讓你死也死不了。吳垢在即將掉進海裏的時候,一個浪拍了上來,接住了他,緩衝了他入水時的力量,所以他隻是昏了過去並沒有死。他隨著一個又一個浪向海裏漂流著,如果他還有意識的話,他會感歎是不是這一輩子的運氣全用在這次海上的漂泊了。因為要讓一個落海的人漂到百裏外的一個小島的海灘上,並被人發現救起,中間的每一個環節如果出現錯誤那都會是致命的。
吳垢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好幾天,他發了場大病,然後那病又莫名其妙的好了,一個窮困的漁民每天能給他喂些魚湯已經是仁至義盡,治病請大夫即便是有心也是無力的。
吳垢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木板床上,房間很簡陋,但是非常幹淨。呼吸雖然會讓胸口感覺到疼痛,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種微微帶著腥味的海風讓他讓他頭腦變得清醒。
“我這是在哪裏?難道這裏便是人死後該來的地方,如果是這樣,那死也不錯!”吳垢自嘲的自言自語道。這時房間的門聯被拉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吳垢從來沒有見過給人這麼複雜感覺的人。那是一個姑娘,可以說她很美但是又不是那種世俗意義上的美,她的皮膚微黑卻有光澤,她有一雙很大很明亮的眼睛,她笑起來嘴巴有些大,但是牙齒很白,似乎這笑容便能給人快樂,她的頭發全編成小辮披在腦後,給人一種野性的感覺。吳垢看得有點呆,他看著她如同看見了一種渾然天成的自然。
那姑娘看見吳垢醒來了很興奮,衝過來一把抱著吳垢嘴巴裏嘰裏咕嚕的說了很多,可惜吳垢一句也沒能聽懂。唯一能讓吳垢懂得的事情是,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並沒有死,這裏依然是在人世。因為他感覺到了那壓在胸口讓他稍微有些疼痛的柔軟,那柔軟裏有溫度也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