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細雨,落花紛飛。青煙幾許,落淚聲垂。
殘月瀲灩的水眸映著寒刃蒼白的清雋臉龐,她怨怪的口氣略顯哽咽。
“不過一包不起眼的廉價糕點,何必裹在懷裏護著。春雨雖微,卻格外寒涼,若染了風寒……何必因小失大。”
寒刃聽出殘月語中的關懷,亦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欣悅之餘不免心疼。
殘月一向驕傲得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別人眼中她是沒有自知之明妄自清高。
可在他眼裏,她就像個女神般聖潔高貴,根本不會因她毀了臉施了貞刑而褻瀆分毫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我覺得很寶貴。”他像個大男孩神色有些局促,“你又不是我,你不會清楚。”
殘月心頭一酸,滾燙的眼淚差點又衝出眼眶。
她從不在乎別人對她高低貴賤的評價,唯獨隻在乎那個人怎麼看她。
可惜……他隻當她是卑微的一粒沙。
“連我都討厭我自己,你又何必錯把魚目當珍珠。”她落寞的聲音失了往日矜貴的靈魂,低廉得讓人心酸。
寒刃正要說什麼,被殘月打斷。
“你看你身上有股血腥味,定是淋了雨傷口又滲出血。我幫你上藥。”
寒刃受寵若驚,連連推辭,被殘月硬按在坐榻上。
“又不是沒幫你上過。”
寒刃低下頭,不再推辭,卻紅了整張臉。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後來都長大了,他就不讓殘月再幫他上藥。
何況……主人也不允。
殘月去櫃子裏找藥膏,這才發現根本沒有丁點藥。
想起早上雲離落送藥膏來,想必他知道梨園沒藥。
她對寒刃尷尬笑下,“原來沒藥了。”
“這不有藥麼。”靈伊抓著一大包草藥進來,放在瓷盅內開始搗。
“哪來的?”殘月問。
若雲離落有吩咐下來,她的臉早就在她昏迷時上藥了。如今也隻能挺著疼痛自行愈合,想必他是鐵了心不再管她。
梨園會被孤立,沒有禦醫,也不會再分藥物過來。
“禦藥房什麼都有。”靈伊冷漠的聲音總是不屑。
“有你在,梨園缺什麼少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殘月失笑。
靈伊原先經常潛入各個大人府中偷取奏折,一向神不知鬼不覺來去無蹤,她還給靈伊起了個“妙手神偷”的綽號。
短暫的一笑隨即消散在殘月落寂的眼角。
寒刃寬闊的後背,精壯的麥色肌膚上,泛著血水的紅腫鞭痕觸目驚心。
殘月熟稔地給他上藥,心下五味雜陳。
不知是怨恨雲離落的殘忍,還是自責,還是抱怨寒刃總是這般癡傻。
“上次給你上藥……還是四年前。”她也不知為何會提起這事,許是想分散自己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