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若話落,忽覺兩人的距離,就因一句“愛妃”一句“臣妾”,徹底拉開。
往日的親昵呼喚,從何時變得陌生?是上次在梨園害殘月雨中受罰?還是皇後入住中宮開始?
若清楚算來,真正開始疏遠,隻怕從對殘月行“貞刑”開始。
林嫣若莫名地傷感起來,雖窩在他懷裏,可以如此親近又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而他的人和心,早已離她而去。
林嫣若從他的懷裏悄悄探出眼,瞪向茫然無措的殘月,目光犀利如針,好似要將殘月當場戳穿。
殘月一個激靈,回神看向林嫣若,她已隨著雲離落遠去……
那抹明黃的頎長背影,逐漸消失在繁花似錦中,馥鬱的芬芳逐漸覆蓋他身上的薄荷香,花枝濃密間,好似看到他淡淡的回眸一瞥……
沒有隻言片語,甚至連看都未正眼看她,不知為何出現,不明緣由也不用解釋就出手幫了她。
他總是這樣難以捉摸,總是一意孤行,讓人揣摸不清,他不是說過,不會讓她好過麼?
失去孩子,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緣何又幫她?
方才驚悚恐懼的一幕,就這樣淡淡地一揮而去,站在靜謐的鳥語花香中,恍若方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驚醒過來,隻餘一身冷汗。
再無力徘徊,後宮每走一步都步步驚心,隻想抓緊躲回自己狹小的院落。
小紅和小翠不知去向,步履倉惶而蹣跚,氣力一點點消逝,每走一步都好似用盡全部力量。
壽宴的絲竹聲越來越小,天色漸漸昏沉,巍峨的宮殿,高聳的紅牆,壓得人幾近崩潰。
好想跑,甚至奢望長出一對翅膀,逃出將靈魂都禁錮的人間煉獄,不!這是比煉獄更加可怕的地方。
天怎麼這麼快就黑了?怎麼感覺天搖地動,人也飄了起來?
是誰在耳邊一直喊?努力睜開眼,昏黑中模糊看到楊晚晴焦急的臉。
殘月的心稍稍安放下來,楊晚晴還是不錯的,不但為她求情,還多次送藥過來。
送藥……
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殘月一把推開楊晚晴。
“我見你昏倒在這裏……”楊晚晴試圖解釋,話未說完已被殘月打斷。
“我的事不用你管!”怪不得,她與靈伊身上杖刑的傷口已然痊愈,唯獨臉傷不見好轉。
身上用的是寒刃送來的藥膏,而臉上怕留傷疤,一直都用楊晚晴送來的上好藥膏,而那落顏煞隻怕就混合在那上好藥膏裏。
顏毀,又不至致命,好高妙的手法!
“寧瑞王府,真是人才輩出。”殘月冷笑一聲,扶著宮牆勉強爬起來。
楊晚晴一頭霧水,“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她的無辜讓殘月一陣厭惡,不再理會,固執地堅持向前走。
“我幫你找寧順宮的人過來。”楊晚晴擔憂地跟上來。
“不必。”殘月一手護住肚子,全身戒備,生怕楊晚晴打她孩子的主意。
“我隻是想幫你。”
楊晚晴曾經也這般說過,殘月選擇相信,可……如今不會再相信。
殘月頭也不回地吃力地向前走,殊不知兩腿之間已有血慢慢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