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官驛現在住著良國公主,布置華美奢麗,守衛森嚴。六月初六是皇上與良國公主大婚的日子,還有三天,不容有誤。
官驛後麵是一個雜物院,兩個老婦在浣洗官驛內的床單。她們一邊洗,一邊聊著家常。
“說來也怪,這良國公主到底怎麼想的?已經甘願屈居皇後之下為妃了,為何偏要皇上以大婚之禮迎娶?”
“就是。妃也是妾,哪有妾與夫君拜堂的道理。”
“要我看呐,良國公主是故意要給皇後一個下馬威。位低,架不低。趕明入了宮,同侍一夫,也好有點份量,不至於因皇上寵愛皇後而被冷落了去。”
兩老婦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甚歡,殊不知良國公主的侍女夏荷就在身後將她們的話一清二楚聽進耳裏。
“我們公主傾國傾城,蕙質蘭心,入了宮一定備受皇上寵愛,怎麼會被冷落了去!”夏荷一腳踢翻一側的水桶,水灑了兩個老婦一身。
老婦一見是夏荷,當即嚇得麵色慘白。趕緊跪地認錯,直呼自己口無遮攔。
“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們嚼舌根,小心我拔了你們的舌頭!”夏荷丟下一句狠話,便去伺候公主了。
兩個老婦嚇得癱坐在地,直拍胸口。心裏大罵良國女子居然如此蠻橫辣毒,也不敢宣之於口。
良國與雲國和親,已鬧得沸沸揚揚。祈瑞國擔憂良國與雲國聯手吞並祈瑞,趕緊派使者前來雲國,明裏賀喜,暗裏打探虛實。
祈瑞國派來的使者是白允,依舊一身的白衣白帽,瀟灑倜儻。隻是眉宇間多了幾許愁色留下的痕跡。
想必這幾年,白允過的也並不舒心。
白允帶了賀禮直奔皇宮,途徑官驛時,他雪白的高頭大馬緩緩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官驛的三樓,一個頭戴白色垂紗鬥笠的白衣女子寂靜凝立。
她的那一身素白,幹淨清爽,恍若不沾染絲毫凡世浮塵般聖潔。
隻是這樣一個素淨裝扮的女子出現在布置華麗的官驛,雖然有些格格不入,卻不讓人覺得突兀。
白允早便聽說,良國皇帝有個很疼愛的妹妹,長得絕美,偏好喜歡白色,整日一身素白加身,絲毫沒有公主該有的華美。
想必三樓之上的女子,便是良國公主了。
出於禮節,白允雖未下馬,但還是對樓上的女子抱拳頷首為禮。
白允還以為能得到良國公主,至少禮貌的回應,不想那白衣女子轉身回了屋,隻留給白允一臉的尷尬。
驅馬遠去,白允久久無法想通。不知為何,總感覺白衣女子的目光一直緊隨自己,而那目光冰寒至極。
距離六月初六還有三天。
一大早,夏荷呼喊著衝進房來。
“公主公主……公主!”
屋內白衣女子靜坐,沒再戴鬥笠,而是輕紗遮麵。美眸流轉間如一泓秋水,光彩瀲灩,直攝人心魂。
“怎麼了?”她輕聲問,聲音縹緲如紗。
“皇後和皇上要在今天攜太子一同去國寺上香。之後還要開糧庫賑災。他們雲國皇上和皇後什麼意思!早不賑災晚不賑災,偏偏在公主大婚前夕,還一家三口全部出動!不明擺著收買人心,向公主示威?”夏荷憤憤說道。
“哦。”她隻輕輕應了聲,清淡的聲音毫無波瀾起伏。
“公主,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夏荷揉著絹帕,恨不得那絹帕就是可恨的皇後。
“我有什麼好氣的。”她繼續靜靜觀望窗外那一片瓦藍瓦藍的天。
外麵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有官兵的吆喝聲。想必皇上與皇後要從這條街而過。
果然。
“去上香就去上香,那麼多條街不走,偏偏從官驛門前過,故意秀恩愛給我們公主看嗎?”
夏荷一腔子憤怒,隻能借用力關緊窗子發泄。
“外麵如此熱鬧,我正想看看,偏你手快。”她輕嗔了句,起身打開窗子一條縫隙,向街上看去……
刺目的明黃車輦,隆重的儀仗。皇後與皇上共乘,四歲的太子坐在他們中間,而他們的手仍然緊緊攥在一起。
夾道兩側的百姓,紛紛跪地朝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千歲……”
震耳欲聾的高呼聲,彰顯車輦上三人至高無上。
皇上與皇後的手攥得更緊,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為太子拂開纏在臉頰上的帽帶……
好一副幸福甜美的三口之家畫麵。
公主白色麵紗下,朱唇輕勾起淺淺的笑。
“公主,別在意。奴婢看皇後長得也不怎麼樣,根本不及公主。”夏荷攙著公主坐下,嘟著小嘴哼到。
她把玩親自捏的陶人,隱約是個男人的樣子,卻沒有捏清楚五官。她看著陶人沒有麵目的臉龐,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