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院子裏的梨樹已結了綠油油的果子,隨風輕輕搖動,散出一股青澀的芬芳。
殘月命夏荷守在外麵。她走向那扇年久失修而破敗的門,腳步好沉好沉……
掙紮許久,終於推開那扇門,“吱嘎”聲刺耳尖銳。
外麵的風吹進來,揚起的塵埃嗆得殘月忍不住掩嘴一陣咳嗽。拂開屋內橫結的蛛絲,終於看到倒在香案上,推滿塵土的牌位……
眼淚就這樣靜靜地沿著眼角落了下來,趕緊擦拭香案上的塵灰,立起牌位,上麵刻著“無極之牌位”。
心又是一陣絞痛,那段因無極在腹內而帶給她的快悅感再次回注腦海。
碧芙告訴她,那是個女孩,雖然五官還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一眼就能看出來,很像很像她。
她的女兒,苦命的女兒……
殘月將牌位緊緊抱入懷中,眼淚打濕衣袖。
害死女兒的人還在逍遙快活,她怎能原諒自己如此懦弱。更不能原諒當年的心慈手軟。
自從回到宮裏,早就想來看一看無極,許是害怕這種揪心的疼痛,抑或者還沒有下定決心真正狠下心來。
如今,看到他們纏綿的姿態,她的心終於冷硬。
“無極,等著她為你陪葬。”殘月擦幹眼角不再落淚。
將牌位放在香案上,頭也不回地決然離去……
還未回到朝華宮,伺候雲離落的太監總管孟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將殘月的去路截住。
“大膽!”夏荷厲聲嗬斥。
孟公公隻是笑著弓了弓,並未行禮。顯然,這位太監總管並不將殘月這個貴妃放在眼裏,隻是不得不恭敬一下罷了。
孟公公尖細著嗓子,道,“貴妃娘娘,皇上有請。”
“還請孟公公前麵帶路。”殘月道。
“不敢當,娘娘請。”孟公公做個“請”的動作,便走在前麵帶路。
“不去皇上的坤乾宮,怎來了皇後的棲鳳宮?”夏荷一見孟公公引路到棲鳳宮,斜目瞪向孟公公問道。
孟公公眯眼一笑,“皇上正在皇後寢宮,自然來皇後的棲鳳宮了。”
夏荷氣得暗自咬牙,小聲貼在殘月耳邊,“公主,不要進去。皇後肯定又想在你麵前顯擺她有多受寵。”
殘月目露不屑,走進棲鳳宮,不想宮內卻是亂作一團。
宮女太監們忙著進進出出,太醫們也都圍在院子裏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殘月正納悶,是不是皇後的病情又加重了,內殿已有人宣她入內。
殿內倒是清靜很多,除了貼身伺候皇後的金鈴和一個年輕的太醫外,便隻有雲離落形影不離守在皇後床邊。
殘月抬眼掃了眼榻上麵色蒼白的皇後,看樣子這一次應該病得不輕。
心下冷笑,昨夜不是還與皇上巫山雲雨,怎今個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禁讓人懷疑,莫不是昨晚勞累所致。
“皇上,貴妃娘娘來了。”金鈴放下手裏的湯藥,低聲提醒。
雲離落緊張的神色終於出現一絲希望,看也不看殘月一眼,隻命令殿內的董太醫,“快點動手!芷兒怕是要熬不住了!”
殘月眉心微皺,不明白他說的“快點動手”什麼意思。
董太醫躬身稱喏,拿了一根細長細長的銀針,直奔殘月而來。
殘月不禁渾身戒備,睨向雲離落的背影,寒光隱現。
“貴妃娘娘得罪了。”董太醫恭敬行禮。
“敢問一聲,你要做什麼?”殘月溫聲問。
“皇後娘娘病重,唯今之計能救皇後娘娘之人,便隻有貴妃娘娘。然需貴妃娘娘身上一點東西,還望貴妃娘娘能夠成全。”
殘月心下冷笑,好一番毫不客氣請求,好像哪怕要了她的命也理所當然。
“董太醫這般說來,本宮哪有不成全之理。”殘月柔聲淺笑。
他那樣說,她哪裏還有反抗不同意的餘地。
殘月繼續淺笑問道,“隻是不知,需要本宮身上那樣東西?”
“心頭血。”董太醫恭敬回答。
殘月心下驚出一身冷汗,心頭血乃為生命之血。且不說對於習武之人尤為重要,哪怕取血之時出現一丁點差錯,都足以當即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