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風很清涼,姹紫嫣紅的繁花競相盛開,風中帶著一陣陣好聞的芬芳。
站在那片美豔的花海中,望著身旁出落得愈發美麗的甜兒,殘月開心地笑了。霎那間,恍若所有的花兒都失了色彩。
站在不遠處的肖冀,望著那花海中,一大一小兩個恍若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兒,竟有那麼一瞬,看得出了神,連顧清語喚他好幾聲也沒反應。
“肖兄肖兄……你怎也進得宮來?”顧清語搖著折扇緊走幾步到肖冀身邊。
“哦。”肖冀回過神,發現是顧清語,說道,“去看看婷玉。你怎麼也在宮裏?”
顧清語搖搖折扇,指著跟在後麵的小太監抱在懷裏的畫具說,“新入宮的幾位娘娘還未繪畫像存入宮裏,這不進宮來為幾位娘娘繪畫來了。”
肖冀又瞄了一眼,眾多假山石後的殘月,點點頭說,“我先去探望婷玉了。”
“肖兄。”顧清語趕緊喚住肖冀,忍不住也向肖冀方才看向的方向望了望,“那方是不是有佳人勾了肖兄的魂兒?”
“渾說什麼!”肖冀嚇得整張俊臉都繃緊,趕緊張望四周,拉著顧清語就走。
隱約間,顧清語隻看到假山石後的花海裏,有一位穿著素色飄逸衣裙如仙子般的美人兒。
“那是誰?”顧清語問肖冀。
“後宮之中豈容你渾說造次?還不閉嘴!”肖冀等著一對氣得噴火的虎目,氣得顧清語趕緊捂嘴噤聲。
“再不說就是了,何必惱我?”
“哼!”肖冀一摔袖子,轉身就走,顧清語趕緊追上去。
“不如小弟先去繪玉妃娘娘的畫像。若趕得及多繪一張,肖兄帶回家中,也好一解思妹之情。”顧清語文弱的步子勉強跟上肖冀的流行大步。
“休想討好我!”肖冀又冷哼一聲。
“兄弟之間,豈有討好一說。肖兄太見外了,嗬嗬……”顧清語用折扇掩嘴,訕訕一笑。
殘月幫甜兒理了理鬢邊的碎發,隨手摘了一朵粉嫩的花別在甜兒的發髻上。在嬌美花朵的映襯下,甜兒清透明豔的美麗更加耀眼。
“公主長大了一定是沉魚落雁的美人兒。”殘月笑讚道。
甜兒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仰望殘月,困惑不解地說,“為什麼喚我公主?而不是甜兒?”
殘月輕笑,隨手又摘了一朵白色的花兒,“公主閨名豈是隨便喚得的?”
“不!”甜兒一把摘下頭上的花,摔在地上用腳碾碎。
殘月望著地上香消玉殞的花兒,遲遲無法別開眼……
甜兒抓住殘月的手臂,試圖搖醒她,“他們都在說,新入宮的貴妃娘娘像極了多年前的月皇貴妃!”
殘月慘淡一笑,“隻是傳言罷了,這個公主也能信?”
甜兒認真看著殘月那故意逃避的樣子,眼中隱現水色,“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殘月趕緊轉身背對甜兒,輕輕擦幹眼角的淚水,“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
“你告訴我,你說實話,你就是甜兒的母妃,對不對?”甜兒跑到殘月麵前,仔仔細細地仰望殘月的臉。
甜兒要看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唯一疼愛她又是她心心想念的母妃。
“公主,你看清楚,我不是,不是!”殘月蹲下身子,抓緊甜兒的肩膀,強迫而認真地告訴她。
甜兒聲音哽住,眼淚珠子止也止不住地滾下來,“為……為什麼?”
“你還小,你不懂得大人之間的紛紛擾擾,你隻需平平安安地長大,開開心心地度過每一天……”
殘月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甜兒打斷,“自從母妃死後,甜兒搬去和皇祖母同住,甜兒就不知道什麼是開心。甜兒……好想,真的好想母妃,每天夜裏都會夢到……母妃。”
“甜兒……”殘月忍住心下背痛,抓著甜兒肩膀的手,不由得收緊。
“甜兒親眼看到……看到母妃被燒死,心好痛好痛……經常做噩夢,好像又看到……母妃被大火包圍。甜兒哭了好久好久,去求皇伯父……饒了母妃,卻見不到皇伯父。還……還被皇後娘娘責罰二十大板……”
殘月的心揪痛難耐,抓著甜兒肩膀的手更加收緊。泛紅的眼角,終忍不住火燙凝出淚水來。她更大地睜大雙眼,努力圈住淚水。掙紮許久,才擠出聲音來。
“疼麼?”
“疼,很疼很疼。甜兒躺了兩個月才能下地……”甜兒抽抽哭紅的鼻頭。
“母妃,你告訴甜兒,你是不是甜兒的母妃?”
甜兒熱切的期盼,殘月根本擠不出絲毫聲音。深深低下頭,淚水砸入地上,最後融入土壤之中。
“你就是甜兒的母妃對不對?為什麼不認甜兒?為什麼?嫌甜兒不乖?還是嫌甜兒是父皇的女兒?”
“甜兒!你怎麼這樣說?”
“甜兒知道,自從父皇駕崩後,宮裏所有人都不喜歡甜兒!甜兒雖然是公主,卻是有名無實的公主!若不是皇祖母祈求皇伯父,甜兒在母妃死後就被送出宮了。”甜兒委屈抽噎的聲音,生生刺痛了殘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