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宮。
皇後在坤乾宮那裏吃了蹩腳,方一回到棲鳳宮就拿金鈴發脾氣。
“沒用的賤東西!本宮這樣為你安排,都抓不住皇上的心!廢物!隻有勾搭野漢子的本事!”
金鈴嚇得趕緊跪地,深深低著頭,也不吭聲。一張臉,被皇後罵得通紅。
“你野漢子給你長點臉也行!哪怕是個做官的,本宮也將你風風光光嫁出去,也算不枉我們主仆一場。一個小小太醫能成什麼氣候!就是幹一輩子,左不過還是個太醫。”
“你給本宮站起來!”皇後揪住金鈴的衣領,一把將金鈴從地上拽起阿來。
金鈴這幾天害喜害的厲害,根本經不住皇後這樣大的力氣,胃裏一陣鬧騰,趕緊捂住嘴幹嘔起來。
“你給本宮記住,本宮活你便活!若本宮一敗塗地了,你的下場也很淒慘!”皇後抓住金鈴的肩膀,不住搖晃。
“是……是是……奴婢知道……”
金鈴身子無力,想跪下,肩膀又被皇後緊緊抓著,很痛。
“你距離上次侍寢也有半個多月了。我讓你提供出去的月信時間與侍寢時間差不多,如今你月信遲遲未至,也推遲半月有餘了。你可以去找個太醫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皇後話音剛落,金鈴的眼淚珠就滾了下來。
眼看已懷孕兩月,小腹雖然還很平坦,但不知怎的就是能感覺到那個小生命正在身體裏逐漸長大,逐漸與她血脈相係。
讓她的孩子成為別的男人的孩子,即便知道已不可扭轉,也無力扭轉。最後,還是忍不住痛哭出來。
“你不願意?”
皇後猙獰的聲音,嚇得金鈴趕緊搖頭,擦了不住湧出來的眼淚,哽聲說。
“奴婢怎麼活……不願意呢!娘娘的安排……奴婢都樂意奉從。”
“好!一會毽子找董太醫過來,就讓他為你把脈,說你有喜了。”
當董元卿顫抖著手離開金鈴的脈搏,哽聲公布金鈴有喜時,皇後高興得就差點歡呼起來,趕緊命毽子去坤乾宮報喜。
毽子應了聲,一溜小跑去了坤乾宮。
夜已深沉,坤乾宮落了鎖,毽子便急匆匆敲門。惹得裏麵開門的人一陣罵咧咧。門剛開了一條小縫,毽子就飛一般躥了進去。
“皇上,皇上……皇上大喜啊皇上……”
毽子一路歡喜大喊,蓮波被吵醒,厲聲嗬斥。
“好大膽子的奴才,皇上都睡下了,還敢這樣喧嘩吵鬧!來人,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強壯的太監趕緊上來按住毽子,毽子依舊滿臉喜色地嚷嚷。
“姑姑誤會毽子了,毽子是來報喜的。毽子太開心,忘了分寸,姑姑饒命。”
“報喜?”蓮波攏緊衣衫,入秋的夜晚,很冷。
“是啊姑姑!金貴人有喜了!毽子是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報喜的。”
“金貴人有喜了?”金鈴被這個消息驚住。回頭看向燈火嬴弱的殿宇,這個消息要不要通傳進去?
“金貴人這兩日總覺得胸悶惡心,晚上回去的時候,居然吐了。皇後娘娘擔心金貴人生什麼病,喚來太醫診脈,又問了貴人月信遲了沒有,這才確定,貴人懷有龍嗣了!”毽子歡喜地說著,就好像這喜是他的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待明一早,自會回了皇上。”蓮波不耐地揚揚手,打發毽子。
“啟稟姑姑,皇上最好過去看看。皇上子嗣本就不多,貴人又害喜害的厲害,巴望著皇上能過去看上一眼,也為棲鳳宮增些龍氣,驅一驅宮裏的陰氣兒。”
“你倒是能說會道。”
“姑姑哪兒的話,毽子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不管如何,皇上已然睡下,斷然不能擾了皇上。你且先回去,明日一早,一定回皇上。”
一陣吵鬧,已驚醒了坤乾宮很多宮人。然而那燈火嬴弱的殿宇內,依舊靜悄悄,絲毫沒有醒動的跡象。
毽子見也吵的差不多,再繼續下去隻怕就會掉腦袋了,這裏畢竟是皇上寢宮,豈容他個賤奴隨意放肆。
“毽子謝過姑姑,毽子這就退下了。”
毽子出了宮門,蓮波就吩咐人將宮門鎖緊,不管再有誰來敲門,都不許開。
“皇上明早還要早朝,誰敢攪擾皇上休息,別怪本姑姑不留情麵。”
蓮波丟下一句狠狠的話,嚇得幾個守門的宮人誰也不敢再出漏子。
殘月早就被外麵的吵鬧聲吵醒,隻是身邊酣睡的人,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或許……他真的累了。
側頭看向他俊美剛毅的側臉,燈火映照下的棱角曲線,那麼迷人。手不由自主撫摸向他的臉頰,光滑的皮膚黏著她的指尖不忍離開。
感受他的呼吸,他身上的溫度,心裏暖暖的酸酸的。
他濃密的長睫在燈光下,沉寂靜默,紋絲不動,卻好看的緊。好像拂過心頭的羽毛,讓人心裏癢癢的。
她終忍不住吻上他細嫩的眼窩,唇上觸碰到他堅硬柔軟的睫毛,好美的味道……
手輕輕覆在他寬大的手上,與他的五指交叉,相扣。
看向床畔無風自舞的薄紗,不免歎息浮上心頭。金鈴有孕了!皇後開始出招了。
她知道,他喜歡孩子,一直都很喜歡孩子。
若他知道金鈴有孕,會是什麼態度?會不會拋下她直奔棲鳳宮,自此就長留棲鳳宮,再也不忍離開?
皇後能出此招,自然也有萬全把握。
隻是不知……皇後這一次又借用了誰的種?
難道是孫如一的?想到孫如一總是貼身帶著的香囊,不免篤定這個想法。
天剛蒙蒙亮,殘月忽然肚子疼,疼得臉色蒼白,滿麵細汗。
雲離落急得滿麵擔憂,趕緊讓蓮波去喚孫如一過來為殘月診脈。
“娘娘隻是著了涼,吃些藥就沒事了。”診脈之後,孫如一恭聲說道。
“隻是……著涼嗎?為何……這般的疼?好像有什麼東西……穿腸而過。”殘月痛得擰緊秀眉,孱弱的姿態嬌媚無限。
“月兒,孫太醫醫術精湛,不會診錯。”雲離落很相信孫如一。
“哦……原來是這樣子。”殘月點點頭,無力地垂下眼瞼,“敢問孫太醫,幾天……能好?”
“服下藥,半個時辰之後,疼痛即刻消失。”孫如一匆匆寫下方子,交給蓮波。
“孫太醫說的……這樣肯定,但願如你所說。落哥哥,月兒……實在疼的厲害……難忍。”委屈地窩在雲離落的臂彎中,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再忍忍,再忍半個時辰,就能好。”他柔聲安慰,緊緊抱住殘月的身子。
“前幾天,孫太醫說……太子之症,服了藥……三天就能蘇醒,最後……第四天才蘇醒過來。月兒迷糊,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孫太醫的話。”
孫如一沒想到殘月將此事再度搬出來,還欲借用此事詆毀他的醫術。他趕緊跪在地上,無比誠懇地說。
“啟稟皇上,書上的確有記載,一到三天,患者自會蘇醒。至於為何太子第四天才蘇醒,微臣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