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落見殘月臉色果然不好,更加後悔方才衝動。讓殘月回榻上躺著,心裏又糾結起張公公的死因。
五年前,張公公因何而死?為何一點都想不起來?
記得,曾經問蓮波,蓮波說在他生病的那段日子裏,張公公得急症去了。
突然之間,覺得事情好似沒那麼簡單。張公公向來身子骨強健,即便得了急症去了,為何太醫院沒有關於張公公病症的記檔?
孫如一為殘月把過脈,隻說殘月著涼,吃點藥出出汗,靜養幾天就能大好。開了藥方子讓夏荷去熬藥。
雲離落心底還糾結張公公的死因,在孫如一退下時,悄聲對孫如一說。
“你回太醫院,查一查張公公的病檔。之後將所有記檔送到坤乾宮。”
孫如一以為雲離落會留下來過夜,他從沒見過雲離落這般真心關心一個人。就是皇後,他流露出來的也不過是一種類似公式化的表象。
即便所有人都說皇上最最寵愛之人是皇後,可他的眼睛裏根本沒有看向殘月時那種發自心底的真摯。
雲離落沒有留下來,反而先了孫如一一步離開梨園。
他也沒有留下任何一句關心殘月的話語,就好像方才緊張她生病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孫如一為了避嫌,也趕緊跟著離開梨園。
梨園外是一條悠長的長巷,兩側高聳的宮牆,更顯得這裏幽靜淒清。
“你可聽說過‘彼岸之花’?”
突然,雲離落放緩了腳步,輕聲問跟在身後的孫如一。
孫如一凝眉想了想,“傳說是一種奇毒。”
“這樣說,世間果然有此物。”
“微臣從未見過,也未在古籍中看過有關此毒的記載。至於此物是否屬實,微臣不敢斷言。”
“連你也不曉得?”雲離落又迷茫了。他選擇相信孫如一,可孫如一給不了他答案。
“隻聽說此毒是可以讓人忘記心中摯愛,迷惑心智的一種毒。”孫如一接著又發笑道,“微臣認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不見得不是真的。”
“朕從一本書上看到,若中此毒……”他的聲音僵了下,“此生無嗣。”
“微臣也曾看過,據說是如此。”
“你看的什麼書?”
“是一位江湖朋友家幾百年前的祖輩傳下來的古籍,是一本關於天下奇毒的書。裏麵還記載了很多奇毒,不過大多都已失傳。至於這‘彼岸之花’,裏麵也隻寥寥記載幾筆,連配毒之法和解毒之法也未記載。若不是此毒效用奇特,從未見過,隻怕微臣看了也就忘了。”
雲離落不再說話了。他們看的不是同一本書,卻都有‘彼岸之花’的記載。
孫如一看了看雲離落走在前麵的背影,恭聲問,“不知皇上為何忽然問起這種毒?”
“沒什麼,偶爾看到,好奇罷了。”
到了坤乾宮,雲離落派孫如一去棲鳳宮看看皇後。蓮波手裏還攥著那本舊得就要掉頁的古書。
“這本書的來曆,不許宣揚出去。”
“是。皇上,這書……如何處理?”
“好生收好。”
雲離落也想不通是不是殘月幕後做的小動作,可看到她病得虛弱的樣子,又覺得根本不可能是她。
如果,他的失憶果真與中毒有關,那麼……雲澤興和金鈴腹中的胎兒……
念及此,忽然驚出一身冷汗,心下逐漸彙聚一股氣勢蕭殺的暗流。
梨園。
“公主,您怎麼就這樣讓皇上走了?”夏荷熬藥回來,見雲離落已不在,埋怨起殘月,“多好的機會,您就這樣錯過了。”
殘月接過湯藥,吹了吹,幾口就喝光,也不覺得苦。
“難道公主對皇上徹底死心了?”夏荷試探問。
“累了。”殘月將碗遞給夏荷。靠著床,看著跳躍的燭火,發起呆。
“累了就歇著,歇好了,就又不累了。”夏荷歎口氣,“公主……您這樣夏荷真的很心疼。”將碗收下去,又拿了厚點的被子給殘月蓋上。
“公主身邊不是沒有比皇上更好的男人。全心全意待您的,您又不放在心頭上,隻想追著天邊的雲跑。雲是自由自在慣了的,永遠高高在上,隨著風跑。”
夏荷見殘月依舊在發呆,又歎口氣,“公主,您追不上!既然您也覺得累了,咱們就徹徹底底地放下,一起回良國去,重新開始。”
殘月嗤笑一聲,“重新開始……來不及了。”
“公主還年輕,大好的時光長著呢!什麼都還來得及。”夏荷心疼地幫殘月掖好被子。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曉得。”
“公主就不該往自己身上潑冷水,讓自己著涼!您這樣自損身子,若國主知道夏荷沒能好好照顧公主,一定責罰夏荷。”說著,夏荷紅了眼眶。
“不裝病,他就會懷疑我。”隻有病了,博取他的同情,才能消除他的懷疑。
讓他知曉雲澤興和金鈴肚子並非他的血脈一事,決不能與她扯上任何關係。他說的沒錯,於雲國而言,她的身份極為敏感特殊。但凡有造反或者有損雲國國脈之類之事,隻要與她有絲毫瓜葛,不管是否無辜清白,都會被認做一手策劃,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