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落回頭,不戴麵具的靈伊,美麗得耀眼,清冽又透徹。他卻毫無心情欣賞這樣的美,又看向那滿樹雪白,清香幽幽。
“怎麼回來了。”他口氣很淡。
“靈伊的主人在這。”她的回答很平靜,亦如她的心,從未起過波瀾。
“若當我是主人,你應該也留在良國。”
靈伊跪著的身影,微乎其微一顫。望著雲離落孤傲頎長的背影,沒有說話。
“保護她。”他那映著雪白梨花的鳳眸,溫柔了幾分。“她還好嗎?”
靈伊低下頭,沒有回答。
雲離落悶笑一聲,“連你也背叛我。”
“主人……”靈伊想解釋,欲言又止。垂落的發絲,遮住了她眼底的無奈。
雲離落吐了口氣,看向梨花深處蔚藍的天空,“退下吧。”
靈伊安靜起身,悄然離去。
自此,雲離落再不問靈伊有關殘月的事,靈伊也絕口不提。雲離落一日比一日消沉,最後連覺也睡不下,整夜整夜地坐在窗前看天空的月亮。
風吟終於看不下去,質問靈伊,“你到底是主人的影衛,還是殘月的影衛!哪怕你說一點有關她的事,主人也不至相思至此。”
靈伊為難地低下頭,抿緊的雙唇,沒有一個字。
“靈伊,你一直都對主人很忠心!”風吟低吼,“怎麼才去良國半年多,就變了!”
“我沒有變!不提殘月正是為了主人!”靈伊受不了風吟的咄咄逼人,轉身背對。
“你什麼意思?難道……殘月跟寒刃……”風吟擰緊眉心,不得不如此猜測。殘月跟寒刃好上了。
“他們清清白白。”
“那為了什麼?你告訴我!”風吟扯過靈伊,試圖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些許端倪。
“你別逼我!”
靈伊的再次逃避,更加證實了她隱瞞了一件很大的事。
“是不是殘月……出了什麼事?”
“她現在很好。”靈伊想走,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被風吟一把抓住。
“既然很好,為何不跟你一起回來?良國就那麼好?丟下主人,她也心安?”
“不心安又怎樣?她覺得這樣是為了主人好,你我又能改變什麼?”靈伊直接出招,趁風吟躲避之機,抽回自己的手。
風吟還是不給靈伊逃走的機會,也出招襲來,再次擒住靈伊,“你今天不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休想離開。”
“什麼事都沒有!”靈伊惱了,出招狠辣。
幾枚暗器射向風吟,以風吟的武功,足以躲避。然出乎靈伊意料的是,他居然不躲。眼見著淬毒的暗器就要傷到風吟,嚇得靈伊白了臉色。
靈伊知道,風吟在用死來逼她說出實情。正後悔不至因此事鬧到這種地步,正要飛去救風吟,並心軟說出實情。
就在此時,一聲呼喊,一道身影閃過,直接擋在風吟身前。
“師兄……”
“不要命了……”
風吟大吼一聲,瞬間出招,一把抱住擋在身前的沁梅。雖躲過了暗器,倆人卻一起狼狽滾倒在地。
交纏的肢體,彼此近到不能再接近的臉孔,呼吸交融,糾纏的目光竟熱得彼此心髒狂跳。短暫的最親密接觸,倆人像觸電似的彈跳開。
沁梅背對風吟,臉頰火燙。風吟也緊張得手腳無措,摩挲下鼻梁,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說點什麼。
靈伊很少笑,但看到這一幕,居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們這演的又是哪一出?”靈伊挑挑眉問。
“靈伊師姐,你怎麼能真殺師兄!”沁梅嘟著嘴,喝向靈伊。
靈伊聳下肩,不想回答,轉身離去。
留下還在緊張的風吟,也無暇追問靈伊殘月的事,隻問沁梅,“有沒有……傷著?”
沁梅感動得盡是笑意,咬下嘴唇,羞澀地搖搖頭。
初春的夜風還很涼,雲離落整夜吹著風,又曾得過嚴重寒症,整夜整夜的咳嗽,吃藥也不管用。
病來如山倒,吃藥半個月還不見起色,人也老了好幾歲。
蓮波為他梳發,發現他墨黑的長發裏有隱有白發,不禁流下淚來。
“皇上……求皇上,不要再這樣折磨您自己了。”蓮波哭著跪倒在他腳下。
雲離落望著銅鏡中,滄桑的麵容已無了往日光華。拂過長發,絲絲銀白,觸目驚心。
歲月不饒人,三十一過,就老了。隻是老的有些快罷了。
“皇上……殘月已經走了,她不會回來了!要回來,早就回來了!您就放過您自己,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蓮波哭得雙眼通紅。
雲離落的麵色一抖,眼底縈繞的痛苦錐心般的深刻。
“您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啊皇上!不想想您自己,想想雲國的黎民百姓,想想您的子女……您若……您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皇子才七歲,根本撐不起一個國家。”
“是啊,興兒才七歲。”悠悠一聲輕歎,掩住嘴,又不住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