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哲(1 / 2)

許哲是一個國內三流原創漫畫畫手。

她隻背著一個國內三流漫畫資訊月刊上的少女漫畫連載,就是《夢想總動員》上的《受血沸騰》。其實她之前還曾經在同一本雜誌上連載過一個傳統熱血少年向運動漫畫,主題大致是描寫拔河。由於這項運動的殘酷性與對抗性,時時充斥著體力與意誌的較量,男主角為了追求勝利不斷給自己加碼,漸漸達到了一個畫框都有點擱不下的程度,於是這個連載在女主角還沒有出場的時候就被果斷腰斬了。迫於生計,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改畫BL。

許同學身上集中著中國本土失意原創畫手的典型外貌特征——幾乎過肩的淩亂頭發,開叉無數。上次剪頭的日期已經記不清楚了,隻記得為了方便選擇的是齊耳短發。熱天T恤加仔褲,冷天外套加仔褲,一律都是甩著無數洗不幹淨的各色斑點,一看就知道屬於時不時畫彩稿造成的。至於麵容則完全可以用枯槁灰暗來形容,因為她通常白天蒙頭大睡,半夜瘋狂趕稿,外加一個月裏難得見幾次太陽。唯一好處就是不必抹什麼霜啊粉啊之類的零碎,也能顯得肌膚白皙。不過柔嫩就不指望了,長時間飲食不規律,加上協助狼吞虎咽每餐必備的各種辣醬,臉上隻鑽出一兩個小痘痘實在足夠謝天謝地。

嚴格說她的五官其實蠻精致,身材雖然略顯骨感,肥大“工作服”有時也不能完全掩蓋某些部位的錯落浮凸。不過您能指望誰會去認真觀察一個整日愁眉苦臉,弓腰駝背加晝伏夜出的古怪生物呢?頭發足夠短的那段時間裏,趕地鐵交稿時還享受過“給叔叔讓路”的待遇。這種狀況即使到了見多識廣的某編輯部依然沒有絲毫改變,初次麵談許哲同學完全沒有比平時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外表,交上去的又是那典型的少年漫畫,對話超過半個小時後負責接待的那位才察覺她的性別。

說起來,那也是她第一次刊稿成功,盡管在資訊雜誌上連載原創並不符合她的初衷。不過現實就是這樣,無數個跟她實力仿佛的畫手在爭奪有限的幾本原創雜誌,私下也流傳著諸如“過稿率與訪問編輯部頻率成正比”之類說法,還有尚未商業化的市場讀者喜好等等問題,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盡管大家都是在幼時為日漫所驚豔,從此立誌開創國產動漫一片大好河山,可這江山到底該冠誰的姓呢?別的不說,單單為姓原(創)還是姓資(訊)就已經對陣不休,雙方互相指責對手不務正業不學無術不知廉恥……

許大畫家剛入行時兩邊誰都不認識,以各種方式頻繁投稿的結果自然也難出預料,大致就是寄信過去得到“感謝您的支持”回信,托朋友轉交得到“他們說你可以再提高一下”的回答,直接登門則通常是“我們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這樣的禮貌接待。從數年前學校畢業起她換了好幾個工作,大多沒過實習期便被察覺不能安心本職而被炒了魷魚,然後就隻得回到廉價租得的地下室裏去馴養澳洲小鐮。眼看著昔日同好大多在類似挫折下心灰意冷,有的甚至墮落到披個馬甲然後改行去寫YY玄幻小說。其實她自己也離放棄不遠了,然後她就遇上了連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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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穿著不合身睡衣的貓耳LOLI暫停書寫,從茶幾後麵站起來蹦跳著活動手腕,旁邊適時傳來了明顯帶著N多不信任因子的聲音。

“雖然吧,小姐你一直說能力範圍僅限於動物這部分,可也沒必要把這些東西全往那本子上寫吧?”心懷不滿的許哲搶過位置,堂爾皇之地翻閱起之前鑒定為“老馬遺留帳本”的物品,“你的字還滿不錯的嘛。我以前一直以為,通常傳統文化結晶應該隻會懸腕擎肘寫毛筆字才對。至少這封皮上的生死簿三個字就挺地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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