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義停下腳步,心中存著少年能奪回大哥大指望的同時,對少年的身份更加存疑。
車上二人見大哥大順利到手,正自喜悅,忽見一個少年與自己並駕齊驅,而且大有趕超之勢,均不由得驚呆。後座乘者側頭罵道:“你丫滾開,少管閑事。”騎手微微側頭,對身後同伴道:“打丫的,讓他再追。”乘者反應過來,將大哥大交到左手,右手抽出一根木棒,揮打少年頭頂。
少年雖在飛速疾行,但他顯是遊刃有餘,眼見乘者揮棒擊來,竟不閃避,待得木棒將要打上頭頂,這才探出左手,以掌緣處蕩格木棒根部,卸掉勁力,隨後握緊木棒中段,向旁一帶。乘者感覺木棒要被少年奪下,大力回拉。少年笑道:“你想要啊,還你好了。”趁勢放手。乘者收勢不及,猛地後仰,險些栽下摩托。
騎手感覺摩托車猛力搖晃,急忙用力扶正,歪頭罵道:“搞什麼,連個小子也對付不了。”正說著,忽覺右手被人按住,低頭一瞧,少年一隻手正按在自己手背上,不禁一愣,問道:“你幹什麼?”
少年道:“你開的太慢了,我來幫你。”一麵說,一麵抬動騎手手肘。騎手為了不讓摩托車傾倒,雙手正牢牢握緊把手,少年每碰一下他手肘,他都不得不被迫擰一下油門。
摩托車本已如水蛇涉水般輕微扭動,連轟油門之下更是失控,本來一路直行,這時一個急轉,衝向道路左側。少年看準時機,一躍而起,不見他膝蓋打彎,竟從騎手頭頂飛過,半空中張臂向下一抄,將乘者手上的大哥大奪回,然後穩穩落在摩托車左側。
騎手嘰裏咕嚕罵了一串髒話,直到摩托車前輪撞上道牙,他才終於不罵了,轉為哇哇大叫。
項義遠遠瞧見二人起飛,脫離摩托車後,向道邊糧店關著的木門飛去。他見二人一上一下,乘者在上,便似坐在魔毯上那般,騎手在下,自然是魔毯了,隻是二人互飆高音,聲音中滿是驚懼,毫無乘魔毯該有的欣喜與愜意。
高音劃破夜空,糧店後身樓房中有人聽到,開窗張望。便在這時,騎手一頭撞在木門上,就此安靜。乘者由合唱轉為獨唱,哇哇聲中撞破木門上的玻璃,飛到糧店裏麵。隨著“噗”的長長一聲悶響,演出完美謝幕,破碎的玻璃窗湧出一團白色粉塵,好似舞台上幹冰汽化騰起的雲海。
項義暗自可惜了一把,心想:“好好的白麵,就這麼被你糟踐了。”
少年微笑看著糧店,隔了一會,心滿意足走向大哥大失主。那人見少年如此神勇,早已驚在原地,少年將大哥大遞給他時,他一臉茫然接過,道:“謝……謝謝。”少年道:“下次小心。”轉身跟上老者。
老者從始至終連頭也沒轉,似乎對少年奪回大哥大這件事毫無興趣。
待得二人重新並肩而行,老者斜視一眼少年,問道:“既然不下館子,咱們今晚吃點什麼?”少年道:“吃饅頭吧,我愛吃饅頭。”老者道:“又是鹹菜饅頭?徒兒啊,咱們沒那麼窮。”少年道:“今天我生日,您遷就我吧。”老者道:“好吧。”隨之笑道:“吃饅頭也行,不過得插上蠟燭再吃。”
項義遙遙望著二人背影,良久才閉上嘴巴,心想:“這孩子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