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園有個姓田的人,一直做珠寶玉器的生意,後來見鄰家商鋪經常去緬甸賭石,也想跟著一起去。鄰家有些為難,但還是帶著田某去了一兩趟,田某知道了其中的奧秘和規矩之後,也就不再要求鄰人同行,因為他已經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戶群和進貨渠道。有次田某看到店鋪裏的貨物基本見空,剩下的貨物也撐不了幾天,於是帶著全部的本錢,想再次去進貨的時候,發現由於原料漲價,很多的翡翠批發價格飛漲,讓他難以接受,於是就動了親自去緬甸走一趟心思。他聯係了緬甸的朋友,帶了一部分現金和銀行卡,從瑞麗過關去緬甸。過關的時候,遇到一個來自廣東的朋友,自稱姓蕭,做藥材生意,去緬甸進砂仁,仙茅等藥材。二人路談得挺投機,到了某個地方,找了旅館住下,蕭某請田某一起吃飯喝酒,酒過三巡之後,倆人交談甚歡,拜了把兄弟,好得一步也不離。到了緬甸以後,還沒等到進貨,田某就因為水土不服病倒了,蕭某悉心照顧他十多天,病情卻越來越嚴重。田某對蕭某說:我家沒什麼錢,一家老小的生活來源,全靠我山南海北到處跑做買賣。如今我得了這個水土不服的毛病,這把骨頭恐怕要丟在異國他鄉了。在這離家幾千公裏的異鄉,除了你,我的好兄弟,我還能依靠誰啊。我背包裏還有差不多三十萬的現金,銀行卡裏還有七百五十多萬。我全部交給你,除了給我置辦葬禮之外,所剩餘的錢,你分出一半自己留著,另一半給你嫂子,好讓她能有路費來把我弄回去。如果好兄弟你有心送我回去,所需費用,都從我那一半裏出。說完就在枕頭上給妻子寫了封信,交給姓蕭的,晚上就死了。姓蕭的隻花了幾千塊錢買了一口棺材妝奩田某,旅館的老板催促他趕緊把棺材運走,姓蕭的借口去周圍的寺廟找和尚做法會超度,一去不回了。
家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是在半年以後了。正好鄰家的商戶要去緬甸進貨,田某的妻子央求人家打探一下自己丈夫的行蹤。沿著田某進貨的路線,鄰居終於找到田某去世的那家旅店,旅店的老板講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又帶他去了後麵,看了田某的靈柩和棺材裏的骨灰。因為緬甸氣候炎熱,蕭某一去不回,不幾天棺材裏就散發異味了。老板無奈,隻好自己出錢火化了田某,放在旅社後麵的倉庫裏。鄰人想把田某的骨灰帶回去,老板不幹,索要火化費用和骨灰保管費用,共計三十多萬。鄰居無奈,隻好給田某的妻子發了條短信。田某的兒子此時正在上高中,聞聽父親的死訊,哭得死去活來,要去緬甸把父親的靈柩弄回來,母親因他年紀太小,不忍叫他萬裏奔波,可他卻以死威脅,母親無奈,隻好變賣了存貨,轉讓了店鋪,準備了一筆錢,讓他舅舅陪同前往。一個月後兒子回來了,家裏出完殯,基本也就一貧如洗了。好在兒子聰明,考上名牌大學,母親才略感欣慰。隻可惜,這孩子生性放蕩,喜歡跟大學裏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出去鬼混,泡酒吧,打架賭錢,甚至還染上了毒癮。為此差點被學校開除。母親把他領回家裏,讓他跪在父親的遺像前,哭著喊著念叨著,直說自己沒管好孩子,把孩子慣壞了。說完閉門不出,哭聲不斷,粒米不進。孩子嚇壞了,心裏又慚愧又難過,想到父親為了這個家死在異鄉,母親為了自己操碎了心,於是按下決定,從此閉門思過,努力讀書,用了一個學期,成績開始名列前茅,學校也很高興,專門為此頒發了獎學金給他。後來大學畢業,投了幾份簡曆,全都石沉大海,母親勸他不如在家做家教,可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他過去的品行,誰也不敢把孩子放心交給他,還冷言冷語地譏諷他。為此他著實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有個舅舅在遠洋貨輪上做大副,來看他們的時候,知道外甥在家閑著,提議讓孩子跟他出去跑兩年船。他挺高興,征求母親的同意就跟著舅舅從塘沽上船了。後來跟船去了新加坡,又去了馬來西亞,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海上的大風暴,船在躲避風暴的時候,到了一處公海,遇到一艘巨大的賭船,於是貨輪就在賭船附近拋錨停靠。到了晚上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由於海上風浪很大,船有些左右搖晃,弄得他難以入睡。於是他就走上甲板去吹風。更深夜靜,鄰船上人聲鼎沸,夜生活剛剛開始。從甲板上望過去,借著對麵的**大廳裏的燈光可以看到,每一張台前都圍著很多的客人,等待荷官發牌,時不時傳來贏錢的客人發出尖叫和驚喜聲。這時候,他看到幾個船員放下小舢板準備過到對麵的賭船上去玩一會兒,有個關係較好的水手,勸他一同前往,他說他得回房間拿一些錢,於是那個水手就等著他。他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翻出臨出門的時候,母親給他的兩千美金的外幣,加上跑了這幾個月分到的錢,加在一起差不多不到一萬美金。拿起錢來剛要動身,忽然想起母親的教誨,他又坐下來了。心裏終究不安定,還是睡不著,又起來,這樣反複幾次之後,門外的水手等的有些著急了,在外麵呼喊他,終於忍不住了,帶著錢跟水手到了賭船上麵。看到那些紮金花,梭哈還有百家樂,他有些不習慣,畢竟很多年不玩,同時也知道,那東西賭的全是心理戰。自己的小心肝估計承受不了。所以他就朝傳統的骰子,麻將的台子走去。麻將的台子上,人都做滿了,沒有空位。惟有骰子的太上,隻有兩個人在賭大小,賭注不算。
一般賭場上的規矩,都是把現金換成籌碼,可能是因為賭船在公海上,各國的法律管不到這裏,所以,賭骰子的台子上基本上放得都是現金。他就過去把現金放在桌子上要求加入,那倆人表示歡迎,三個人就開始賭了起來。時間不長,其中一個人的錢都輸光了,於是他就拿出金條來跟賭船的老板兌換現金,回來接著賭。慢慢的小玩幾把之後,又拿起幾萬美金的現金,想孤注一擲,正在賭的起勁兒的時候,又來了一個人,看了半天,也拿出所有的錢入了賭局。他的舅舅半夜醒來,發覺他不在船上,就跟別人打聽,後來聽說他跟著一個水手去了賭船上,知道他準去賭博了,就到了鄰船上,打算阻止他,一看他跟前的錢堆積如山,就不說什麼,找老板要了個袋子背了一些回船。前後運了好幾次,他的麵前還有十幾萬沒運完,一會兒,鄰船的三個客人全敗了,那船上負責骰子那一檔再也沒有現金了,三個客人要賭黃金,他看看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表示沒興趣,隻賭現金不要黃金。舅舅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催促他說,海上風浪停了,船長說要起錨了。三個客人輸急了眼,非要賭黃金,可這時候他已經沒了賭性,管理骰子這一檔的領班貪圖小費,希望繼續賭下去,就跑到其他的賭檔跟別的領班說了很多好話,還把作抵押的金條給他們看,於是那些領班都分別借了錢給他,有了這些錢,三個客人賭得更凶了。時間不長,這些錢又全都變成了他的。這時候天已經大亮,對麵貨船上發出起錨的汽笛聲。他跟他舅舅趕緊收拾麵前的現金,坐上小舢板回船,三個客人也分別散去了。這時候那個領班忽然發現三個客人抵押的金條全部變成了上墳的紙錠燒的灰,不禁大驚失色,趁著對麵的船還沒開,急忙趕到對麵的船上,打算讓他賠償自己的損失,可是過去一問姓名,地址,才知道是田某的兒子,隻好縮起脖,紅著臉退回去了。原來這位領班就是蕭某人。他當年去緬甸找父親骨灰時,也聽說過;今天,鬼已經給了他報應,也就不再追究他以往的過錯了。回到船上,他跟舅舅點了點所得的錢,一晚上差不多贏了三百多萬美金。折合人民幣,相當於當年被蕭某人吞下的三倍。有了這些錢,他回到回家以後,連同舅舅一起,繼續在潘家園開玉器店,舅舅有個好友正好精通玉器雕琢,好運加上精湛的手藝,幾年下來,所得利潤,居然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