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為你能夠活著逃出鯨吞的機關?沒有我迫退魔物,你的下場和郭璞一樣。”薛崇貴的話再次在街道上空洞地響起,吸引住了所有人的關注,“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把消息給我,我可以讓你痛痛快快死落黃泉。一個是被施過蟲刑之後把消息給我,等上幾天再死……”說到這裏,他僵硬地擺了擺頭,深深看了折衝一眼,冷笑一聲,“……或者等上幾個月。”
折衝的眼神閃爍著飄忽不定的光芒,膽怯、不甘、憤怒、怨毒、痛恨、軟弱諸般陰暗的情感一瞬間充盈他的眼瞳。看著他此時的模樣,偷眼觀看的黃金龍甚至為他感到一絲感傷。費盡心機,喪盡天良才能擁有現在的地位,此時此刻他所有的努力卻要白白葬送在一個更加強大的敵人手中。冠軍鬥師又如何?拿到了鯨吞秘密又如何?到最後還是要麵臨命運無情的判決。
軟弱終於成為了壓倒一切的情感,沉浸在薛崇貴強絕天下的氣場之中,折衝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屈辱的淚水盈滿了他細小的雙眼,他跪倒在地,胡亂擦去臉上不爭氣的眼淚,探手伸入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卷,小心翼翼地擺在地上。
“算你識相。”薛崇貴的言語之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仿佛根本沒有將折衝當一個人來看。他冷笑著緩步來到折衝的麵前,腳尖一挑,把地上的羊皮紙卷挑入空中,探袖一卷,就要把它卷入囊中。
這一瞬間,黃金龍感到自己的眼圈也有些發紅:這就是冠軍級的相忘師嗎?這就是曾經殺獠師宛如踩死蟑螂一般的高手嗎?這就是曾經把打鬼團的所有人逼入絕境的敵人嗎?費盡千辛萬苦,才成為能夠笑傲人間的相忘師,難道到最後隻能向更強者屈辱地低頭?永遠不讓自己的個性為世俗所限,永遠不願失去心中的自由,永遠能夠創造奇跡,永遠不向命運低頭,這樣的人生,才是相忘師的人生啊。
就在這時,折衝突如其來地長嘯一聲,身子拔地而起,衝入了數丈之高的天空。他的手從袖口之中伸出來的時候,帶出的滾滾氣流一瞬間炸開了他的袖管,將他一雙血脈暴起,筋骨交結的健碩手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雨的泥丸從折衝的手中傾瀉而下,人們甚至看不清泥丸劃空的痕跡,隻能看到薛崇貴身上出現的一陣陣泥丸撞擊的漣漪,和泥丸穿過他的身軀落到地麵上的轟然炸裂之聲。一枚,兩枚,十枚,二十枚,一百枚,兩百枚,折衝幾乎將身上攜帶的初華血泥丸全部傾瀉到了薛崇貴的身上,將他打成了千瘡百孔的篩子,也將數個街區化為一片房倒屋斜,天塌地陷的人間地獄。這數百枚泥丸徹底改變了小敦煌的地表,將幾個坊的住宅區永久性地鏟平了。
“好!”看到折衝突如其來的爆發,黃金龍忍不住在心裏為他大聲叫好:這才是相忘師!
就在折衝射完泥丸,從半空中墜落的時候,渾身是洞的薛崇貴突然抬起他的左手。不知什麼時候,他左手的每一個手指尖上都爬上了一條渾身閃爍磷火之光的碧蠶,每隻碧蠶前方的嘴中同時吐出一根閃爍著綠色熒光的蠶絲。這五根蠶絲猶如五道綠色閃電,一瞬間穿過咫尺空間,準確地釘入了折衝的胸口和四肢。
“啊——!”折衝聲嘶力竭的慘叫聲頓時響徹小敦煌的上空。他的雙眼睜得滾圓,幾乎要突出他的眼眶,血絲一瞬間布滿了眼白,血水慘烈地從他的眼角滾落臉頰,映襯著他慘白如死的臉色,令此時的他看起來像是一隻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