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說實話黃尚,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有一種直感,你和那個姑娘沒有什麼好結果。不出三個月,你就知道了。”梁小初歎了口氣,“可我已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也不想見你了,你就好自為之吧。”她轉身要走。她的這一句話仍舊震動了他,畢竟,他們在一起朝暮相處九年之久,說散夥就如此散夥了嗎?他覺得鼻子酸了一下。而且,他發現,妻子身上那種母雞才有的味道突然消失了,也許這種氣味真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幻覺。
這時他還發現,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他居然勃起了,他對妻子有了性欲。他一把抱住想走開的妻子,他把她的手拉向自己的下腹,“你……別走,別走……”他一把把她抱起來就向臥室走去,他把她扔在了床上。過去他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激情。但這時梁小初非常鎮定,她像麵對一個強奸犯那樣與他搏鬥了起來,並在奮力脫身之際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無恥!你真是一個流氓!我看不起你!”說完她風一樣闖了出去。
他被這一巴掌打得耳鳴眼花,他呆坐在那裏半天,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到了這種境地。這一切又是如何發生的。他像患了遺忘症的人那樣悲傷地想。
半個月後,離了婚的他和吳雪雯舉行了婚禮。參加他們婚禮的隻是少數幾個被邀的朋友。吳雪雯本來想請二十幾個過去的男朋友來參加婚禮,但她怕嚇著了黃尚。她的內心充滿激情,因為,她現在熱切盼望的生活就要展開了。這時黃尚內心隱隱有一種不安和恐懼。隨著攝影師的燈光閃光,披在婚紗下麵的又一次婚姻開始了,而這一次婚姻卻因虛假和倉促而茂盛地向著結局推進。
十二
黎明的時候眉寧像個溺水者那樣從夢中醒來。她從床上坐起來感到渾身酸疼,她的胸部、身體上,到處都是羅東留給她的痕跡。羅東還留給了她一個紙條:
眉寧:我們這一場交易到今天淩晨算是做完了。我們都取得了對方想要的東西。我不想再打擾你,就先走了。而且我們肯定永遠也不會再在對方的生活中出現,讓我祝福你吧!
羅即日淩晨
她抓著那個紙條,感到渾身酸疼。她感到嗓子冒火,先喝了一杯檸檬汁,這才感覺好一點。她確信房子鑰匙還在,這是她以青春的結束為代價換取的,她要好好珍存這一份獲得。她的內心之中突然湧上來一種仇恨的情緒,這種仇恨情緒是那樣強烈,以至於她覺得這個早晨都是那麼的邪惡。她把那枚鑰匙緊緊地攥在了手心裏,像個真正的寶貝那樣。她一邊開始穿衣服,一邊開始哭。她在流淚。她一件件地穿,正如昨天晚上她曾經一件一件地脫過它們。她明白自己從今天起越過了一個台階,她可以以一種新的態度來對待生活了。但渾身仍然感到酸疼。甚至在半夜,一次次亢奮起來的羅東都要在夢中把她弄醒,並再一次壓住她。她像個從戰場上下來的女兵那樣走出了房間。她乘坐電梯下樓,這一刻她對充斥在飯店裏的華麗的光線、擺設和氣氛充滿了厭倦。她恨這一切,她覺得兩腿之間好疼。她一邊朝麗都假日飯店外麵走,一邊夾著腿慢慢挪動。走出飯店大門,白花花的早晨的陽光叫她一陣暈眩,她想,她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了。
羅東開著他的尤諾斯500型轎車飛馳在由三環向二環的高速公路上。他吹著口哨,內心之中充溢著快樂。他從旁邊的座位上抓起一塊白布眯起眼睛欣賞著它。在那上麵,有一小攤處女之血醒目異常,他笑了。他覺得這個早晨是那麼的清新明媚,連風都比所有的空氣新鮮。在昨天晚上,他徹底地戰勝了自己內心之中另一個虛弱的自我,這個人一旦麵臨女人就畏縮不前。但直到昨天晚上,他用自己的肉體和自己得來的物質徹底戰勝並蔑視了女人。在他的身下,吳雪雯和眉寧,甚至和從今以後的其他女人一樣都是重疊的,並且已被他擊敗。他明白自己的生活有了一個十分新鮮的開始,這一切,僅僅是他用一套房子就換來了。這筆生意做得真值,他想。他的車開得並不快,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有心情去好好欣賞這座城市的風景。這的確是一座偉大的城市,他看著陽光普照下新鮮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