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信任我不太好,萬一我……”他拉開外套拉鏈,脫下,扔到一旁,瞥見周厭語一眨不眨盯著他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算了,誰讓你是周厭語。”
他終於恢複了一點兒以前的不要臉模樣,用周厭語的話來講,就是風情萬種。
想來謝酌不會喜歡這個形容。
周厭語坐在床上,靠著床頭,認認真真地看著他,少看一眼她都覺得虧。
謝酌取掉她馬尾上的發繩,長發在他指間瀑布般散開,他抓了滿手的青絲。
“餓了嗎?”他問。
“不餓。”
“要洗澡嗎?”
“不洗。”
“那你想幹什麼?”
“想聽你話。”周厭語,“什麼都行,就想聽你話。”
謝酌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個半時。”
周厭語心口一縮。
三個半時之後,他們又要分開了。
她抿唇,把他拉到床上:“那就三個半時。”
“那我可能得渴死。”謝酌笑。
周厭語沉思,起身下床,想叫幾瓶飲料上來,謝酌好笑地拉住她胳膊。
“別動,省幾分鍾,多待一會兒。”
省幾分鍾。
周厭語鼻頭酸澀。
他們倆現在,哪怕隻是待一塊兒幾分鍾都已經算是奢侈了。
謝酌從她身後抱住,下巴擱在她肩窩裏,話時下頜微動,攪得她心亂如麻。
“我也想聽你話。”謝酌一邊話,一邊摸索著扣住她的手,十指相交。
周厭語身體一瞬繃緊,片刻後又放鬆下來。
萬語千言湧到喉間,她卻隻能出三個字。
“對不起。”
謝酌緊了緊手。
周厭語把事情來龍去脈清楚了,到餘安楠要她做選擇時,她難堪地低下了頭。
謝酌沒有話。
身後寂靜,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周厭語不敢開口,這件事本就是她的錯,就算罪魁禍首是餘安楠,那也和她脫離不了關係,畢竟餘安楠是她媽媽。
她正提心吊膽著,害怕謝酌會忽然後悔過來找她,她想,她要回去,回L市,一定要想辦法回去。
腰間力道愈發緊,謝酌用力把她抱回床上,抵著床頭,麵上卻沒有半分悔意。
“周船,”他額頭親昵地貼著她的,眼眸相對,都能從對方眸底深處看見令人欣喜若狂的感情,他的聲音依然冷靜理智,“欠我的,以後我會加倍拿回來。”
周厭語輕聲:“好,你來拿,不要忘了。”
周厭語雖不想吃東西,謝酌仍然怕餓著她,叫了些夜宵上來,周厭語一開始沒覺得餓,吃了幾口才發現有些停不下來。
她最近是真的餓著了。
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悄悄話,周厭語抱著被子,安安靜靜地聽謝酌之前手機打不通的事。
“市,我媽和朋友約好去爬山,碰上山體滑坡,救援隊最初找不到她,最後才從一個隱蔽的地方發現她。她傷得比較重,昏迷了一整,晚上才醒,我沒敢離開病房,手機沒電了也沒注意到。她醒了之後我才放心,然後給你打電話始終打不通。”
謝酌攥緊她的手,聲音微沉。
“我以為你生氣了,給你發短信解釋了一遍,但你還是沒回我。”
“我有點著急,問了許開升,許開升你的書被一個不認識的人帶走了,班主任還你轉學了。”
“我下午就回了學校,發現他們的都是真的。”
到這兒,謝酌垂下了眼,那會兒他真的快瘋了。
“但是你肯定不會因為我沒接到你電話就轉學,然後我想起之前你被班主任喊去辦公室回來後不對勁的表現,你當時提到了你媽媽,我猜你可能是被強製轉學了。如果你真的自願離開,肯定會給許開升或者顧彌他們留話,但是你什麼都沒。”
周厭語忍不住抬頭:“你怎麼這麼聰明。”
謝酌臉上的笑淡了淡:“聰明也不能把你找回來,猜到你媽媽帶走了你,我就開始找人打聽你的消息。”
他甚至還找了傅難言,實在是走投無路。
沒等傅難言給他消息,謝停回就找上了門。
“謝停回和你媽媽正好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謝酌自嘲似的笑了笑,“他讓我簽了個同意書,成年之後回謝家繼承公司,我簽好了他才告訴我你的學校。”
李回蘇知道後,氣得差點從病床上爬起來,想痛揍趁火打劫的謝停回一頓。
“然後我收買了門衛,讓他們喊你出來。”謝酌低頭親了親她額頭,“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周厭語抓著他的衣服,眼圈又紅了。
“我要怎麼做,”她,“要怎麼做,你才能……”
才能怎麼樣?
才能不這麼喜歡她,才能不要為了她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他好笨。
她也好笨。
三個半時過得很快,謝酌不得不把她送回學校,周厭語不想回去,她甚至想過就這麼跟著謝酌回L市。
這明顯是不切實際的,且不論她學籍已經轉到了B市,如果她真的回去了,餘安楠肯定會認為是謝酌把她拐跑的。
這和私奔有什麼區別?
隻能愈發拉低謝酌在餘安楠心裏的印象。
約好下次再見的時間,周厭語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回了學校,一步三回頭地往宿舍走。
謝酌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徹底被遮住。
他想抬腳再往前兩步,終歸還是抑製住了,轉身,問道:“約好了麼?”
司機:“餘姐聽是總裁約她,沒有懷疑,答應了。”
謝酌點點頭,上了車:“走吧。”
他和餘安楠的會麵,周厭語並不知情,隻知道周五那,餘安楠過來接她回家時,把手機還給了她。
“想打電話就打。”
周厭語拿著手機,愣愣地看著她:“打給誰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