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這回你明白了吧。你說,咱人活著為了啥?要我看,兩樣東西,一樣是錢,一樣是權。男子漢大丈夫,沒錢沒權,誰看得起你?連老婆都不把你放到眼裏!男人要沒這兩樣兒,就白活一場。你看你,前幾天要被開除出公安局,人們都對你啥樣?現在又對你啥樣兒?可這兩樣是分不開的,沒有錢難有權,沒有權也難有錢。有了權,有了錢,誰見你都得點頭哈腰,都要敬你三分,怕你三分,沒錢沒權,誰都敢欺負你……兄弟,說起來大哥還真不明白你,像你這麼幹,每月就那幾百塊錢工資,你到底為啥呀?你說,你為啥?大哥咋就不明白呢?”
鐵昆說著向李斌良伸出雙手,還非要他回答不可。李斌良看著他無恥的麵孔,再也忍不住,笑了一聲道:“我覺得,這好像沒有必要回答,回答你也不懂,因為我們不是一類人,你永遠也無法理解我。你說我為啥,我為的是社會公正,為社會正義,為了法律的尊嚴,為那些沒錢沒權的老百姓……是的,我沒錢,也不會用手中這點權,可我問心無愧……鐵總,你是有錢,也算有權,可你有沒有夜裏睡不著覺的時候,有沒有害怕的時候?你看,你這有錢的還不如我這沒錢的是不是?”
鐵昆的臉一下陰了下來,手也收回了。他眼睛盯著李斌良不出聲。李斌良以為他要翻臉,不想他卻又擠出笑容:“好,兄弟說得好,大哥很受啟發,大哥總算看透你的人了……好,就算大哥白說……哈哈,大哥明白了,你有人,上邊有人,地委趙書記嘛……哈哈,看來,今後還得李老弟多照應啊……”
這話說得李斌良心裏又畫起問號:自己哪兒來的上麵有人哪,地委趙書記怎麼了?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呀,連麵都沒見過呀!鐵昆這麼說,吳誌深也這麼說,這話是從哪兒來的呀?看來,今天他對自己這個態度,還和這有關哪!
鐵昆還在繼續說著,可口氣明顯改變了,已經充滿了敵意:“……不過,話還得說回來,地委趙書記怎麼了,縣官不如現管,關鍵時候還是朋友可靠……李老弟,大哥雖然愛交朋友,可要以心換心,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誰要不識敬,把我鐵昆當成軟豆腐,那他就瞎了眼。惹急了,我可是啥事都做得出來,不信就試試!我姓鐵的要是善男信女,也就不會有今天!”
真麵目露出來了。李斌良冷笑一聲,也變了口氣:“什麼意思?鐵總,我這人還真不信邪,我就不信,在咱中國,手能把天遮住,邪能把正壓住……鐵總,你到底要說什麼,都說出來吧!”
鐵昆一愣,意識到自己走板了,急忙又露出笑容,趕忙把話拉回來:“嘿嘿,沒什麼,沒什麼,李老弟,你別看大哥話說得狠,可犯法的事絕對不幹……李老弟,嘿嘿,大哥的話都是開玩笑,我交你這個朋友,就是因為你正直,是個合格的警察,公安局要是有一半你這樣的人,形象早好了。可話又說回來了,你要是懷疑我殺了毛滄海,那可真的搞錯了,大哥怎麼能殺人呢?你得找別人。真的,你破案要是有什麼困難跟大哥說,大哥在江湖這麼多年,黑白兩道,幫你跑一跑,打聽點消息,還都能辦到。對了,用你們警察的話說,叫什麼來著?叫特情,還是叫‘線人’?好,大哥就算你的特情,算你的線人。行不行?”
“那好吧,”李斌良決定攤牌了,盯著鐵昆的眼睛道:“現在我就需要你的幫助,有一件事請你一定告訴我,跟我說實話!”
“什麼事?凡是我知道的,你盡管問!”
“好,”李斌良盯著鐵昆的眼睛:“請問,你在金嶺的朋友是誰?”
“是……”
李斌良注意到,鐵昆聽了這話,臉色一下變了,嘴也結巴了:“這……你……”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你說什麼?什麼金嶺?我在那裏沒有朋友啊?”
李斌良不容他回避:“嘮了這半天,我已經看出鐵大哥是個爽快人,這會兒怎麼不痛快了。實話告訴大哥,也請您理解,我們刑警大隊在電信局調查了你的通話記錄,你確實曾和金嶺的一個朋友通過電話,而且在一個月裏就通了兩次,你怎麼說那裏沒有朋友呢?”
“這……這……”鐵昆忽然恍然大悟地:“啊,這……我哪天都打上百個電話,哪能一個個都記得那麼清楚哇?比如,有朋友從外地打來傳呼了,讓我回話,我就照著傳呼上的號碼回了,可誰知道他是在哪裏呀?沒準兒,哪個朋友到了金嶺,我跟他通過電話,可是誰我實在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