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鐵昆的監視既容易又不容易,容易是誰都認識他,乘坐的是他那兩輛出名的高級轎車,不是奧迪,就是奔馳,目標容易鎖定。不容易也在這兩輛車上,速度快,說走就走,不容易跟。
針對這種情況,蔡局長不知從哪兒借來兩輛車:一輛三菱,一輛4500,都是民用牌照。每組監視的兩個人,各在一輛車上,發現鐵昆的車出動即在後邊跟上,而且兩輛車輪班跟蹤,以免引起注意。
與此同時,搜集鐵昆其他罪證的工作,也在秘密進行。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李斌良和沈兵就分別坐在兩輛車的駕駛座上。兩車分別停在不同的方位,都既可觀察前麵的情況,又不引人注意。
他們的前麵是紅樓,這是鐵昆一個重要的產業,也是他常常出入的地方。就在今晚八點多的時候,他們發現他進了樓,再也沒出來。
這是第一天晚上,雖然沒發現什麼異常,可是,卻發現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現象。
從晚七時開始,紅樓就逐漸熱鬧起來,各方來客紛紛湧入,皆衣冠楚楚,人五人六,絕大多數是男士。到了九時,開始達到高潮,隻見樓內燈光絢麗,樂曲悠揚,靚麗的小姐裸露著玉臂秀腿站在門外,對每一個進樓的客人或點頭微笑或親切握手。
就在將近十點的時候,李斌良發現了一個人,不、兩個人。門旁的小姐見到他們,露出特別親切的笑容,把他們迎進樓內。
這是兩個公安局內部的人。一個是剛剛當上副政委的餘一平,另一個是刑警鐵忠。
沈兵驚奇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過來:“李隊,看見了嗎?剛才進去的不是餘副政委嗎?他……他怎麼這樣?鐵忠不用說,他就是這個種,可餘副政委怎麼到這地方來了?”見李斌良沒回答,口氣就不好聽起來:“媽的,咱公安局真沒人了,把這樣的人整來領導咱們?!”
李斌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注意監視,別分散注意力。”
別的再沒發現什麼特殊的,都過了十一點,餘一平才從紅樓走出來,身子搖搖晃晃的,好像很疲乏的樣子。鐵忠陪在他身旁,把他送到門外,招來一輛出租車,把他扶上車去。
鐵忠退回紅樓,載著餘一平的出租車從李斌良車前駛過。
餘一平走後已經快半夜了,又有兩個麵生的男人來到紅樓門外,一高一矮,遠遠看去,好像剛喝過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這個時候,多數客人都已經回家了,這兩個人卻剛剛來到,引起李斌良的注意。
可能是天太晚了的緣故,紅樓門外的小姐們已經不見了,兩個男服務生迎出來,攔住兩個人說著什麼,李斌良猜,他們一定是看到兩人喝成這個樣子,拒絕接待。
可是,兩個客人說什麼也要進去,往裏硬闖。兩個服務生阻止不住,樓裏又出來幾個男人,幫著連推帶搡。高個兒客人急了,從懷中掏出一遝東西高高舉過頭讓人看——
是一遝人民幣。
果然錢能通神。這時,紅樓裏走出一個人,正是鐵忠,他好像訓了幾個男服務生幾句,他們就向兩個客人躬下身,讓開路,兩個客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這兩人是幹什麼的……對,明天報告蔡局長,讓他安排人查一查。
紅樓裏。
鐵忠讓兩個模樣好一點的小姐扶兩個客人進入包房,又訓了幾個男服務生一頓:“你們沒聽說過嗎?顧客就是上帝,隻要他有錢,管他醉沒醉,他啥時來咱啥時接待……”
正訓著,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告訴他,他的哥哥在等他。他才有些遺憾地住嘴,走進鐵昆的房間。
鐵昆臉色很不好,見他進來,不快地說:“不是跟你說過嗎?今後我生意上的事你少摻和……你怎麼陪姓餘的來了!”
鐵忠有點愧意地說:“不是我要陪他,是他非讓我陪不可。他現在是局領導,有這口癮,我有啥辦法?你不是說,要和當官的搞好關係嗎?我也趁機靠近靠近他!”
鐵昆:“這種人你還是少靠近。你當了警察,就要像個警察的樣子,今後這種場所你少出入,要多跟李斌良學,像個人樣兒!”
鐵忠樂了:“大哥,我咋有點不明白你了。你不是恨姓李的嗎?怎麼讓我跟他學?”
“你知道個啥?”鐵昆大聲道:“我恨他是因為他跟我過不去,可你是另一碼事,做人還得學他那樣……”
鐵忠被訓了幾句,低頭退去了。
通往住宅樓的一段路正在修,出租車開到小巷口就停下不走了,餘一平隻好下車,點燃一支煙,慢慢往裏邊走。小巷沒有燈很暗。但,餘一平沒有理會,他的身心還沉浸在紅樓中。
媽的,那個麗達小姐真不錯,雖然黑一點,但有股東南亞女人的味道,那野性,真刺激,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吧,她的床上功夫從哪兒學的呢……咳,這風聲傳得也真快,連小姐們都知道自己是公安局副政委了,可她們不知道,將來自己還是副局長,那雷明幹不了幾天了,自己將來就接他的職,而且時間不會太長,他已經答應了,就必須辦到……不過,這公安局還有什麼紀律約束,“不許出入娛樂場所”,這好像是針對自己來的,本來以為,當上公安局領導,到這種場所來玩可以不花錢少花錢,誰知比從前還不方便了,看來,今後還真得注意點……對了,明天還得上刑警大隊,他們不是搞什麼學習嗎?得跟他們講點什麼。講什麼呢……哎,有了,就從不許出入娛樂場所講起,聯係思想政治工作,講公安民警應有的人生觀、道德觀,講反腐倡廉,抵製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侵蝕,過金錢關,女色關,權力關,講紀律作風……對,就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