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元妃從夢中驚醒,發現寢殿的門開著,她精神一震,撐著幾案起身朝門外而去。
夜色如墨,錦福宮的院內點著幾盞燈,四下都無人影,靜悄悄的。
遠處的青石板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裏頭不知裝著什麼,元妃怔了怔,慢慢靠近。
她俯身想要打開,手卻顫抖個不停。
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木盒,看清盒中的東西,她先是一愣,接著淚水毫無征兆的奪眶而出。
盒裏裝著的是歐陽紫琳來的那日,二皇子所穿的衣裳,元妃捧起衣裳將它緊緊貼在心口之處,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滑落麵頰,哭聲撕心裂肺。
她跪倒在地,身體微微顫栗,湧出的眼淚不受控製,心好似被什麼重創,尖銳的痛席卷全身。
抱著那件衣裳的雙手,越收越緊,淒楚的哭聲也愈發大了,滿是悲痛。
錦福宮這裏元妃悲痛欲絕,而乾成殿前卻是一片喧鬧,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犒勞有功將士的慶功宴,隻有皇子黨那邊頗為熱鬧,不知是刻意如此,還是真的為大勝感到欣喜。
莞辰靜靜地瞧著沉默不言,手中酒杯從未空過,我瞥了眼喜色難掩的成太傅等人,斂目靜思。
這時,有人湊近附耳與我一說句,我抬眸看向皇子黨的方向,同蘇瀛投來的視線對個正著。
“哪裏是犒勞有功將士,這是他們自己的慶功宴吧。”尤臻端起杯酒,輕抿一口說道。
“此次的確是皇子黨大勝。”許玨低道。
“是啊,不論是氣焰,還是實力都增了不止一倍,看來他們對太子之位是勢在必得。”
尤臻看著許玨笑道:“如此按耐不住,表現的這般明顯,有些故意挑釁的味道呢。”
許鈺道:“風頭正盛,又有功在身,若因此責怪,反倒會讓旁人覺得皇上容不得他們。”
“搞不好他們就是想讓皇上容不得他們,然後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
尤臻見有人朝他們走來,立刻閉口不言,將話咽回了肚子裏。
“許大人恭喜啊。”
“章大人。”
錦福宮中,元妃抱著衣裳喃喃自語,雙目渙散。
乾成殿前,氣氛詭異。
永和宮中一片死寂,宮人全都垂首立在門外,素日貼身伺候和翠的素語素錦也被打發到外頭,立在廊下。
殿內,瑩潤珠簾後,和翠躺在榻上,穿著她最喜愛的玫色衣裙,妝容精致。
夏樓站在榻邊,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取出裏麵的東西,俯身戴在和翠的手上。
微微泛青的戒指,更襯得那雙本就白皙的手,愈發修長無暇。
唇動了動,夏樓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打住沒說,深深看了和翠一眼,接而走出寢殿。
榻上的和翠睜眼時,已看不到夏樓的身影,她抬起手,看著手上那枚戒指,不知為何突然鼻間一酸,落下淚來。
她緊緊握著帶有戒指的那支手,泣不成聲。
一切了結,事情也如他設想的一樣,落下帷幕。
已經得到一直以來期盼的自由,可為何心裏卻像缺了什麼,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將那枚戒指給她,分明已經沒有必要了,是讓她後悔,還是想證明什麼?
以前看不清的事,現在終於能看清了。
他有很多機會揭發和翠所做一切,卻沒這麼做,現在才發現,或許並非為了報複,如果不是,那他對皇後泄露消息又是為了什麼。
救她,還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