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詭計多端 (2)(1 / 3)

在孩子的一雙小手掌裏,搬起孩子的胳膊就往後背推,咯吧哈吧,孩子的骨頭發出刺耳的聲響,刷刷的淚珠,從孩子的眼裏湧了出來。最可根,那藝人將一隻小銅盤放在孩子的頭上,讓疼痛不堪的孩子向看熱鬧的人斂錢。斂一圈,錢少;藝人狠狠地又將孩子的胳膊往後壓了一寸。立即,孩子”呀”地喊了一聲,又將小銅盤放在孩子頭頂上,逼他去斂錢。餘三爺火了,“混帳!”不由分說,餘子鶴一步闖到人圈裏,狠狠地衝著那個狠心的藝人踢了一腳,揪起那個藝人,餘子鶴令他馬上給孩子鬆開雙臂,“不就是掙錢嗎?”刷地一下,餘子鶴扔下五枚銀元,“啊——”連看熱鬧的人都跟著一起喊出了聲音。

有夏有柱跟在身後,有些地方,餘子鶴就去不得了。逛三不管,自然不能坐車,洋車停在三不管大街口外,找個小孩子坐在車把上,臨時雇他給看半天車。餘子鶴在前,夏有柱在後,主仆二人信步在大街上走著。”三爺,屋裏喝茶。”所有的商號店鋪,見餘三爺逛三不管來了,都馬上通知掌櫃,掌櫃要親自站到門外來向餘三爺致意,餘三爺當然不是為喝茶來的,抱拳、作揖、施禮、說句客氣話,徑直往熱鬧地方走去。

當然,南市三不管絕不僅隻有人圈裏那些撂地的熱鬧好看,還有最銷魂的,更花梢的地方好去。窯子、暗門子,以及種種有傷風化的表演。餘子鶴對這類汙穢,也起過好奇心,想開開眼界,一步就闖進去了,但裏邊管事的有眼力,一眼便看出這是位大宅門的闊少,拒之門外,惹他不起,引他下了陷井,吃不了兜著走。好在這類地方都有個回避,見到”隔路”的人,隻讓大廳去吃茶,光用上好的茉莉花茶灌你,還有個斯文的老頭和你東拉西夥。再不肯定,那老入便和你下核,不死不活地纏著你。還不走,再來個相士給你算命,“唉呀,尊家眼前一步困厄”,拿倒黴事嚇唬你,最後把你嚇跑完事。

夏有柱隨在身後,有的地方,夏有柱就擋駕了,“爺,這地方您去不得。”為什麼夏有柱如此精忠保國?一進餘府,奴才頭吳三代就交待過,“給三爺拉車,你若是把三爺教唆壞了,當心我剝你的皮!”還別以為這是吳三代嚇唬夏有柱,大清國的律令,凡是欺主作惡的奴才,主家可以亂棒打死,沿用的是女貞皇族入主中原後收拾漢人的辦法。

不去與自己的少爺身份不符的地方,餘子鶴就隻在三不管看熱鬧,尋開心。幾處大商號閑坐會兒,聽他們講講南市三不管大街的奇聞,各處看看,聽聽玩藝兒。什麼大鼓詞呀、蓮花落呀。以至於什樣雜耍,從變戲法到說相聲,還有說不完的評書《聊齋》,倒也很是有趣。何況三不管大街經常要出點聞所末聞,見所末見的新鮮事,真是大開眼界。

這一天下晌六點,天色將近黃昏,三不管大街正在人頭攢動地熱鬧非凡。忽然間南市大街東口,擁擠得水泄不通的遊人刷地閃出一條路來,隻見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這男子好健壯,上身穿一件青布長褂,長褂對合衣襟上,密密麻麻的布條紐絆—個挨一個,足足有一百多個,長衣袖,衣袖挽起來,露出了布褂子的白布裏兒,一雙手縮在袖裏,大姆指和小姆指支起,將袖口撐得一尺多寬。一條黑布褲,娩褲腰,肥褲腿兒,紮著正紅腿帶,將褲腳緊緊係牢。最為醒目的是,兩隻大腳巴丫子,穿了一雙紅布大繡花鞋,鞋口上繡的劉海戲金蟬,鞋幫上繡的荷花荷葉,鞋口上縫著紅絨線流穗兒,走起路來,流穗兒噗噗地彈起來,活象是腳背上落著兩隻大花蝴蝶。什麼人如此穿衣打扮?混混。

大清律令,百業人丁,戶口職業分農、商、士、學,除此之外,沒有固定職業,不知社會身份,天津衛稱之為是沒有個準事由,戶口薄上寫為”閑散”,就是無業遊民。無業遊民也不全是混混,無業遊民也要靠出賣勞力謀生,頂不濟什麼乞討、打雜,再甚或坑蒙拐騙,也與混混無幹。混混者,便是無以為業,且又耍混逞凶,胡不講理,聚眾鬧事、稱王稱霸的社會渣滓,打起架來不要命,亡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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