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光唱吉慶歌了。”餘隆泰說著,抬手按著前額,一層冷汗滲出,想必是又頭疼了。
“父親今天突然頭疼,該請醫生看看才好。”婁素雲見餘隆泰頭疼的樣子十分擔心,便忙扶老爹回房休息。才走到門檻,她向老爹問著。。
“是昨夜沒睡好覺,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餘隆泰站穩身子深吸一口氣說著。
“家裏倒是有安神怯驚的藥,去年新送來的禦用安宮牛黃丸就在我房裏收著呢,過一會兒,我就給您送來。”
“不必了,頭疼腦熱的,難免。”說著,餘隆泰走進臥室去下
二、餘隆泰雙手推翻了大帳桌
午睡醒來,已是下午3點。餘隆泰稍覺頭疼輕了一些,趁著晴天太陽好,他來到院中散步,努力想忘掉家中突發的意外事件,平靜一下心情,還有許多大事要做。
“稟報老爺,三井來人送信,請老太爺務必到行裏去趟。”
“都已是下晌了,還會有什麼急事?”餘隆泰說著,但還是穿上馬褂,戴上帽子,由吳三代護著,乘車匆匆向日租界而去。
走進三井洋行,公事房裏還是一片繁忙景象,倒不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著餘隆泰決斷。問問華帳房,也沒有什麼要人來訪,一切如常,明明沒有什麼急事非得要驚動餘隆泰。
“餘掌櫃來了。”餘隆泰正在向人們詢問,正好小井洋次迎了過來和餘隆泰打招呼。
“上午有點私事,我已經讓人來請假了。”餘隆泰隻是說給小井聽,絕不是下屬向上級申訴。小井雖說是個監督,但與餘隆泰並肩,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是誰的上司。
“是一樁大事,不得不向餘掌櫃請問。”說著話,小井隨餘隆泰走進了華帳房餘隆泰的辦事房。
“有什麼事?說吧。”餘隆泰估摸著不外是些商務上的事,便坐在椅子上問著。
“小井身為三井員司,又任職為華帳房監督,有件事情不得不向餘掌櫃請教。”小井曆來說話陰陽怪氣,目光中總含著奸詐
“你要問什麼?”餘隆泰信手取過當日的流水翻閱著問道。
“三井洋行的規定,即使身為三井洋行董事長,三井財團總裁,也不得以三井名義為任何人做財務擔保。”小井一字一字地說著。
“當然。”餘隆泰信口答言地說,“因為任何財務擔保都有可能損害三井信譽,三井以信譽為第一,於此絕無通融餘地。”
“但是不幸……”小井拉著長聲說著。
“不必繞彎子了,華帳房裏有淮犯了這條行規,告訴我,我將他辭退便是。”餘隆泰一揮手說著,又低頭看著當日的各種報單。
“近日以來,天津發現有恒昌紗廠者,其一切債務擔保人,全署具的是三井洋行。”小井說著,犀利的目光盯著餘隆泰。聽到恒昌紗廠的名字,餘隆泰一怔,不由得他放下手中的帳目,抬頭望望小井,又懷疑他是訛詐,餘隆泰沒有立即答言。
“非常不幸,這些債務擔保文契上,蓋的就是餘隆泰大人的印章,上麵還署具著三井洋行的字樣。”
“你再說一遍!”餘隆泰有點發火了,他以為這是小井對自己的誣陷。恒昌紗廠,是自己二兒子餘於鵬的產業;但是以三井洋行名義做債務擔保,那是絕無此事的。
小並沒有再解釋什麼,他隻是從西服上衣口袋裏取出一份契文,將文件打開,指著上麵的字跡,一字一字地念給餘隆泰聽:“為立據事,今有恒昌紗廠所欠債洋伍拾貳萬元,按年利九厘計算,逐年支付息銀。五年後,債權人有權提取本金,恒昌紗廠當如期歸還。此據,擔保人,三井洋行,餘隆泰,年月日。”
說罷,小井將文契放到餘隆泰麵前。清晰醒目,上麵是餘隆泰的大印。一陣眼前發黑,餘隆泰雙手扶住了公事桌,瞪圓一雙眼睛,望著桌上的一紙契約,他不由得汗珠滲出了額頭。明明是自己的印鑒,白紙黑字,又寫得清清楚楚,不必太費尋思,這保準是二奸細從他大嫂手裏騙來了自己的印鑒,私下裏做出了這種混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