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_紫玉成煙》(1 / 3)

夢裏那場大火一直持續燒了很久,大概有兩個時辰,四處是一片血色的海洋,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晚上。但這次與上次又略有不同,那些人隱藏在火苗裏臉龐上充滿了力量,所有的肌肉線條都明滅可見,全身鎧甲錚然,隱忍而堅毅。

而另一方同樣軍容肅然,透過夢裏這場漫天大火的風扭曲著他們原本剛正挺拔的背影,變得有些遙遠而猙獰,仿佛一群闖入地獄的殺神。

她似乎被夢魘住了,仿佛追逐夢幻般奄了次眼睛,可惜,並沒能睜開……

她身體因為躁動不安而扭動了一下,寂靜如死的夏夜裏,另一雙雪亮的眸子卻倏然一挑——仿佛有預兆似的睜開了。可是等她醒來,對方又陷入了那場持續燃燒的夢魘中,雖然身子沒再扭動過絲毫,但她的呼吸和表情卻掩飾不住她做了個可怕的夢,而且還在繼續蔓延。

“清雨……”楚星雲坐直身子,握緊了她渾然冰冷的手,猛然嚇了一跳,“怎麼這麼涼!”

然而對方並未給予她輕微的回複,依舊冷汗淋頭,做著那場猙獰血腥的殺戮之夢。

她認識那入侵的軍隊所係華旭一族,而且從那排頭十位黃金騎士鎧甲間鑲的徽章來看,他們應該就是華旭帝麾下的十位直係將軍了。據說這十位一直伴隨著華旭帝的將軍從不卸甲,驍勇無比,縱然年老體衰,但聲名卻遠遠超越了華旭帝的七個兒子——【華旭七君】。若非什麼勢在必得的目的,華旭帝又怎會輕易遣出這十大元老?

那十大將軍也不說話,黃金甲下的眼睛森寒無光,“鏘!”是那長夜裏突然的一聲劍鳴,對峙的雙方終於相互刀兵交染,她的眼界亦隨之擴大,戰場瞬間綿延千裏,火勢亦隨之綿延千裏。她,赫然虛幻而飄渺的,寂寂然看著腳下血流成河——粉色的眼眸卻是依舊緊閉著!

“姐姐!”楚清雨捂著好像被火灼燒過的眼睛,掙地就從夢裏逃逸了出來,背脊一陣發怵的涼。感覺手一直被人握著,她偏頭——果然,楚星雲就笑著睡眼惺忪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聽雨軒內一片燭火溫馨燃燒,燭芯子時不時的發出“噗噗”的響聲。

“已經從夢裏走出來了嗎?”楚清雨不可思議地望著楚星雲,她顯然也是沒睡好,一直就握著她的手打著小盹兒,迷迷糊糊竟睡著了。

她這麼問了,楚星雲隻好托著腮道:“是啊,你可是難得做噩夢,這次夢見什麼了?”

“火,比一年前天牢的那場大火還大,”楚清雨努力追憶起夢境,“好像又是華旭族的一場陰謀。但我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畢竟那是個夢啊……”

楚星雲一聽到“火”,臉色猛地也變了,顯然也是回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但她很快釋懷,安慰她道:“算了,天已經快亮了,我陪你去秀林散散步吧,心情就會好很多的。”

“嗯好。”楚清雨急忙下床穿了絲履,習慣性地跟在了楚星雲身後。

仲夏的蒼穹漸漸敞出了淡紫色的天光,從聽雨軒內步出外邊四周便是一片一望無垠的蒼翠秀林。點綴著崇山峻嶺,晨曦前的寧靜令楚清雨心裏一種莫可名狀的舒暢情懷油然而生,粉潤的臉頰忽然漾起了一絲笑容。楚星雲感覺她有些異樣,回頭覷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笑逐顏開,她也眨了眨眼睛,跟著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也無需任何理由。

遠方有些微的聲響,楚星雲一警覺,當她往楚清雨眼內看去時,果然,她也有了反應,而且似乎比她更為敏銳。

“啊……”她差點兒想到什麼,有些不可思議地吸了口冷氣。楚星雲顰蹙著眉,趨到了她麵前,問道:“是那個夢?”

楚清雨毫不驚訝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嗯,在夢裏我一直聽到這種野獸的怒號聲,好像在殊死搏鬥一樣的。我有種預感……”

“你覺得你的夢是真的?對不對?”楚星雲替她補充了一句,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一手握住了雲魂。

她不置可否地頷首,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感覺它就在那兒。”楚星雲順著她所指的東北方向望去,高山的背後一線火光隱隱衝天,而那裏她很清楚是【陰陽墟】,從來沒有人敢擅自闖入,因為那些擅自闖入的人從來沒有活著回來過。因此他們給了那塊兒終年籠罩在不詳的血光中的鬼域一個稱呼,叫陰陽墟,意為陰陽接壤之處。

“陰陽墟?”楚星雲苦笑了一下,眸子裏刹那閃過了一絲驚懼之色,“我想也是,因為我曾經在那裏聽過它的聲音,雖然不像現在這麼狂躁,但經你這麼一提醒我好像忽然就懂了點兒什麼。”

“十一年前我曾經誤入陰陽墟,偶然見過一頭外形似辟邪獅子的巨獸,這種類似獅吼的咆哮聲就是它發出來的。”楚星雲仍然清晰地記得當時那頭巨獸凶光滿目地看著她時的那種感覺,即使並不粗暴,那種低沉的喘息聲猶叫她心裏一陣戰栗。

楚清雨點了點頭,遠處那種沙啞雄渾的聲音的確與雄獅怒吼極為相似。

“它雖然外表凶殘無比,但我覺得它其實並不暴戾恣睢,反而很有原則。”當時那巨獸隻是怒視了她一眼便放她離開了,楚星雲至今記憶猶新。“我也有種預感……”她們彼此似有靈犀般的,霍然對視,“也許你的預感是對的,陰陽墟內現在肯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華旭族在醞釀著某種不堪告人的陰謀!”

楚清雨困惑了一下,凝視著她,心裏猛然有些忐忑:“你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打上了那巨獸的主意?”

楚星雲笑了一下,果然楚清雨也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畢竟華旭族懷此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當即點頭:“嗯,早就該料到他們會有這麼一天的!想必現在他們已經是萬事俱備勢在必得了。”

“那我們得趕緊通知夜啊,否則晚了就來不及了。”楚清雨眉頭一鎖,心裏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卻愈發濃烈,仿佛心都要跳了出來。這種征兆還真是從未有過,她一手捫胸,才靜若止水的心此刻卻起伏得如此洶湧。

“不,目下這一切都還隻是我們的臆測而已,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先確定這件事的原委,然後再告訴她也不遲。”楚星雲也總覺此事尚有些蹊蹺,難道這一切都源自於一場夢?不!她絕對不相信,那樣的理由也未免也太牽強太荒謬了吧!她此刻情緒同樣起了波瀾,天際一線銀光煥來,晨風微微帶來一絲絲清新的水汽和腥氣,那是混雜著血腥的空氣味道!

楚星雲一驚,條件反射似的抬眼望東北方位眺去,層林盡被天光染成了血色,妖豔的有些詭異。那片區域裏的獸吼愈發低沉頻繁,仿佛已經久困導致力竭聲嘶。

她們彼此再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往那座隱藏在高山之後的區域急點而去。破曉前的黯淡天光籠罩下,那片區域突兀得淋漓盡致,就像一塊被野獸撕扯得殘破不堪的皮肉,露出了腥森的本質。

“清雨……我對不起你。”越靠近那塊完全浸漬在血腥裏的區域,內心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便越深刻清晰,楚星雲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詭異感——雖然心裏明明是赤裸裸的害怕,但腳下的步子卻是愈發的急驟,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黑手所籠罩一樣。“我總覺得我們在慢慢陷入另一場未知的可怕陰謀之中,說不定……”

楚星雲忽然頓住了話音,一邊繼續在晨曦的唯美裏從林梢密集地往那高山之巔趕去,頭也不敢回。因為她不敢去麵對楚清雨那雙純澈的眼睛。

“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有和你一樣的感覺……”身後,她低而略帶傷感的語調猶如乘著風傳入她耳內,隻是偌大一片秀林瞬間變得冷清。遠方的景象漸漸敞開在了她們的眼前,楚星雲輕描淡寫地往那邊淩空瞄了一眼,風乍起,她們眼前頓時黯淡了稍許——竟然同時在這座大山麵前落地——連著地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她們互相再對視了一眼,碩大的四眸裏都盛滿說不出的情愫來。似乎是為了下定決心,她們齊齊麵朝對方點了點頭,沒說話。

然而她們下一步的動作卻再次呈現出了驚人的一致,均是以最快的速度輕盈無比地攀飛上了高山之巔,一種豁然開朗的境界登時從她們心底油然而生——果然,此刻佇立在晨曦的天光之下,縱情俯瞰去,所有的真相都在頃刻之間破曉。

“又是一片血色的海洋。真是意想不到啊……”楚星雲從山巔轉過了身去,背對著腳下刀兵交融的殘酷場麵,晨曦的光竟被染茵成了一片接天的猩紅,在她背後投下死亡的陰影,開啟文明新的篇章。而她的眼裏,卻隻獨剩下了楚清雨微微闔眼,簇擁著雙手默默禱告的唯美身影——但縱然是她,在看到這不忍直視的一幕時身體也忍不住微微地顫抖。

“萬物生靈都難免一死,或遲或晚……”她身旁環繞著一簇簇殘缺凋敝之境的靈魂——那是不久前戰死在戰場上的士兵,他們服裝各異,既有歧域之靈,也有華旭族英魂。有的甚至還是剛剛死去的將軍,他們都保持著死亡瞬間的森冷麵孔,冥冥中是感受著她的祈禱而來,此時此刻赫然是在她四周不斷飄蕩著,遺恨而終。

“清雨,你不用為他們白費力氣了。他們是剛剛戰死的亡靈,怨氣很深,憑你的能力根本無法令他們釋懷恩仇羈絆!”楚星雲說話的語氣陡然加重了一分,她是巫女,所以此刻楚清雨在做什麼她最清楚不過。“況且戰爭的怨懟血的代價豈能憑你三言兩語就能泯滅?不行的,清雨你快放棄吧!”

是啊!受這種無妄之災含恨而死,他們又怎會接受她無關痛癢的禱祝而忘記仇恨,甚至可笑地做到釋懷呢?恐怕隻是她自作多情吧。

“放棄吧,可笑的巫女。我們是不會忘記的……”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我要詛咒那天殺的一族終究遭到上天的報應!我們絕不忘記,絕不!血的代價如此沉痛,我們總要看到罪魁禍首痛心疾首,死於橫禍才能瞑目!不!是那天殺的一族無論男女都要如此我們才會心安理得!”那些亡靈若即若離前終於說出了這些惡毒不止的話語,一字一頓的,悉數印刻進了楚清雨的心中。

她的手白皙如透明,這些話令她徹底絕望,也徹底覺悟。仿佛閃電刹那照亮了整片天空,她纖弱的身形如觸電般顫抖了一下。

“放棄吧。”那一刹那她冥冥中聽到了這句話——是楚星雲蒼白著臉說的,有氣而無力。

“嗚嗚……”那些亡靈猝然一陣**,猛地化為一股青煙升上了九空,楚清雨終究微笑著鬆開了【聖瑤】,睜眼:“你說的對,我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何況我們也該走了……”

然而楚星雲卻倏然眨眼,喜憂莫測地笑了:“看來你的夢是真的,那麼我想夜一定也已經知道了此事,畢竟她可是專司靈魂的……如今有這麼多新的亡魂的誕生啊……”楚清雨往腳下俯瞰去,天際那經猩紅尤烈,遍地陳屍蔓延入血霧氤氳中,連她的視野都逐漸變得模糊,濃鬱的血腥之處,另一堵龐然身影若隱若現,好像一座峙立對麵的山巒!

那是巨獸的身影!是的!它的犄角已經斷裂,渾身瘀血乃至噴出了猶如花叢般的撲朔迷離的血霧!

“天哪!這居然是重離火獸!而且竟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楚清雨很意外地在這高山之巔看清了它的真麵目,而且輕易就說出了巨獸的名字——重離火獸。“哦,我明白了,原來之前就是它托夢於我求救!難怪我在夢裏總是聽到它悲慘的吼聲。”楚清雨回想起之前這一連串的怪事,心中的謎團終於解開。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做這樣一場怪夢!原來是真的!”楚星雲經她這麼一解釋,立時就明白了過來,“看來你對這靈獸還有所了解。”

“是的。以前赤嵌曾經告訴過我我們的世界裏有種能控製人夢境的靈獸,長得很像你們所說的辟邪獅子,又兼具火性的攻擊能力,十分可畏。但卻能辨別是非,這點就像長著角的【獬豸】一樣。我當時覺得非常有趣就記住了它的名字——重離火獸。”楚清雨回想起赤嵌,心裏就洋溢起了一盆溫暖,連嗤笑出來也沒有發現。

“哈,那這麼說來你們就是有緣分嘍。”楚星雲忍不住調笑,以緩解不久前的那股巨大壓抑感,“難怪它上次隻看了我一眼就跑了,原來這麼有趣。”

楚清雨點點頭,低聲:“那我們就必須得救它了。”

“當然!”楚星雲邊說著已經輕身下了山巔,在這更為茂盛的樹林間雀挪鵠縱著,白衣在腥風中獵獵舞動。楚清雨怔了怔,抬頭便追了上去,雙手隻輕輕一舒展,她竟然累鳥般從山巔曼妙滑翔了下來,穎逸出塵。速度遠在她之上。

但她一直保持著與楚星雲並肩齊驅的狀態,在他人看來,她恍若仙子雙足淩空,實際她身後的透明無形複翼早已悄然扇開。這種無需憑借任何外物便能遨遊九空的天賦是許多人窮盡一生也未能企及的,他們或多或少需有賴於靈器的幫襯,否則便無法縱橫九空。因為一旦失去落腳點,他們將會付出粉身碎骨的絕對代價!即使輕功卓絕如楚星雲也毫不例外。而對於她這種天生的翼族來說這點卻是輕而易舉的。

“小心,前麵就是陰虛了!”想象之中,她不知不覺就進入了陰虛,簇地便有一股粘稠惡心的感覺在她心裏釀成——是那些混雜了諸多屍臭血腥的空氣味道,在悶熱的環境裏組織出了一堵堵扭曲熏窒的牆。

“沙嗒嗒……”她們落地的步調過於一致,以至於雙足沒入陰虛地麵血攤中隻發出來一種調兒的詭音,四周安靜得異常,雖然那種慘狀曆曆在目……可奇怪的是,她們居然不見一個活人影……連重離火獸那龐然大物也不知所蹤!

“糟了!是幻術!”楚星雲當即伸出左手小指,齧破了血來,“吧嗒——”滴在了腳下及踝深的血泊中,果然,由這滴血破開了幻境死一般的沉默,四周真實的景象刷地便迅速切入了她們眼簾——

“吼!”當頭而來的除了無數棒喝外,還有一股撕扯性的粗暴吼聲——那是重離火獸率性爆發的直接征兆,無數猩紅的光矢擦過她們單薄的身影將那些趁機圍擁上前的黃金騎士射仆成肉幹,她們身後一裏縱橫瞬間化為了灼熱地獄!還清晰可聞軀體水分蒸發的噝噝聲……

楚星雲仰頭看去,天際一片玄羽翻滾著呼嘯湧來,霎時涵蓋了大半個血色的蒼穹,暈染開一朵朵黑色的雲彩。一股如吐的寒氣頓時傾瀉下來,楚星雲與楚清雨幾乎立時就反應了過來,遽忙從地麵一觸而起,旋繞出一攤攤妖豔的血花,緊接著化為了一層腥甜的血霧。

那股寒氣居然如此之強,縱使在這種焚燒的煉獄亦能輕易往四方滲透——甚至一躍之間便將她們腳下那整片斷斷續續的血泊冰封!那種超自然的寒氣,斷然是不容小覷的。仿佛察覺到那片玄羽中隱藏人物的神秘叵測,重離火獸驀地抬頭朝那片黑色詭異的區域看了一眼,回頭卻瞪著燈籠大的火眼看向了楚清雨玲瓏剔透的粉眸:“他就是冰墟王者墜天星。你們要小心,他是華旭七君裏最為冷血的,我不是他的對手。”

“你居然能說話嗎?!”心底這沉悶沙啞的聲音猛地襲來,震驚得楚清雨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迅速在心裏回應道:“他一直在等我們嗎?因為我之前在夢裏都沒見過他。”

“是的,他們除了想奪取我的真靈之外,似乎另一個目標就是你們倆。我有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他們一旦奪走了我的真靈另一場毀滅的戰火勢必再起,你們都見證過了這場戰爭的殘酷啊……如果已有之事再有,恐怕血的代價會遠甚於現在。我原本並不願將你們牽扯進來,可當我使用【迷神引】的時候,居然鬼使神差地在附近找到了你。更沒想到他一直在等的人居然就是你們!”

“……”它不急不緩地說了一通,可楚清雨一時根本無法理解重離火獸究竟在說些什麼,“迷神引就是我的夢境嗎?”

她凝愁這麼一問,重離火獸登時便了解了她的疑惑,聲如殷雷:“不,迷神引是我用來尋求援助的一種幻術,凡是能力在我之上的彼界之人都能在腦海中同時感受到幻術在施展刹那我所能感覺到的一切,無論距離有多麼遙遠。換句話說隻是一瞬間的感覺的共享啊。也許你當時正在夢中,所以才在夢中感受到了我當時的感受。”

“彼界之人……”楚清雨聽得一知半解的,懵懂似的微微晃了晃頭:“居然有這種巧合,難怪姐姐沒做和我一樣的怪夢……原來是這樣……這麼說來……你果然就是重離火獸?!”

“嗯,我也沒料到你竟然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重離火獸並沒張開那張血盆大口,依舊往若無物地與她心意相通。然而他們卻忽略了眼下正值勁敵環視,有時隻消稍稍一個走神立馬就會有性命之憂。

就在他們走神的刹那,那些玄羽驟然紛紜從九空墜落,四散了開來,仿佛破曉前一場盛大的祭典呼吸間波及開去——那些原本如黑色斑點灰灰散落的冥羽竟然是一隻隻凶厲無比的鷹隼!而從那些黑色羽靈中央蛻變而出的,正是一襲黑色勁裝的鷹眼男人,他麵容冷峻,眼神犀利如刀。渾身冰釋出一股傲霜凍雪的寒氣。

他冷漠如寒冬的眸裏沒有任何外物,攏著雙臂就徑直從萬丈高空急墮而下,照著重離火獸背脊骨轟然砸去,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顧慮。原本貌似緩慢的墜落到最後居然也快得連楚星雲眼睛都看不清,隻是憑借她經年累月的經驗,她恁是強行接下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連手腕骨都被震撼得快要碎了。

墜天星根本不顧腳下踩的是個女人,漠然便是一掌當頭壓下,腰身陡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