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信號燈亮了。工作人員讓大家排好隊。一陣汽笛聲響過之後,雪白的車燈掀開了黑暗,我有些傷感,有些難受,也有些輕鬆。隊伍一下亂了,人群往前擠。我們擁抱、握手,互相說著長聯係,多過來玩之類的話。
綠皮列車停下之後,人們都往車門前跑。但是車門沒有開,等了二分鍾,火車又開始鳴笛,緩緩啟動了,像一隻綠色蜈蚣,消失在黑暗中。人們大聲嚷起來,憤怒地咒罵。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大聲喊,給大家做工作,說今天車上的旅客太多了,已經嚴重超員,實在拉不上了。人們不聽解釋,更多的人在罵。
我看著老程和阿金,心裏煩躁起來。說,走吧,咱們明天走。
他們兩個人無奈地笑笑,說恐怕得向單位請假了,坐了這麼多年火車,還沒有碰上這樣的事情。
我說,我們現在作風整頓,查崗很厲害,明天我一定得上班。
你忙你的,我們自己走,反正已經熟悉了。
我們出站的時候,人群呆在站台上不散,仿佛呆下去今天就能走。黑壓壓的人群和黑乎乎的天空離得越來越近。
火車晚點,出租車司機們等久了。車到站,又沒有乘客出來,見到我們紛紛招徠生意。我並不搭理他們,推開一隻隻熱情的手。出了車站,往東拐,不遠處一家洗浴中心霓虹燈閃爍。
沒有避諱鄭潔,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大聲對老程說,那裏麵有雞,你們今天晚上住在那兒,好好洗個澡,休整休整,明天坐車也近些。
鄭潔馬上接著說,好,我來安排,我陪他們一起去,阿金老程來了山西不光是你一個人的客人,是咱們山西的客人。
我沒有堅持,把他們送進燈火輝煌的洗浴中心,一頭紮進黑暗中,這個現代的洗浴中心和古老的雁門關一樣,離我遙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