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房內傳來了痛苦的咳嗽聲。
“父親大人,該起床喝藥了。”曹璋身著一襲素衣,再無往日刁蠻任性的模樣。小心翼翼地端過一碗湯藥,坐在曹真的榻前。
“這是陛下前些日子賜下的西域寸芸,喝了的話......父親一定會好很多的。”小郡主紅著鼻子,吹了吹舀在湯匙裏的藥,因用力過多而濺到臉上,笨手笨腳地擦了擦臉後,喂下了湯藥,曹真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枯槁的神色裏流露出一絲愛憐。
喂完藥之後,小郡主幫曹真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璋兒啊......”曹真緊緊攥著女兒的手。
“父親大人?”
曹真輕輕舒了一口氣,“沒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再次開口:“你兄長還沒有到長安嗎?”
“這個.....聽他們說,兄長應該還在路上吧.....應該過幾日就回來了。”小郡主支吾道。看著父親憂慮的神情,連忙安慰道:“父親大人.....兄長已經變得很努力啦。你看他現在身邊聚集了那麼多人才,絕對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哎.....你兄長有幾點本事,為父我最清楚不過了。朝堂上那些人,各個心懷鬼胎,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若我去後......璋兒也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啊!”
“呸呸呸,不準說這種話!”小郡主紅著臉嚷道,“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一統天下的重任還在父親身上壓著呢!”
“一統天下嗎......”曹真的臉上浮現了一些微妙的笑容。“連那個人都無法實現的夢想....”
“大司馬......閣下。”門外傳來了鄧艾的聲音,“虎豹騎督、竹林賢主.....到了。”
“他們帶了其他人來嗎?”
“三名......扈從。”
“嗯,讓他們在廳裏等著吧。”曹真艱難地坐起身來。
“父親......”小郡主連忙扶起父親,侍奉他穿上衣袍。曹真在女兒的扶持下顫顫巍巍地走出內屋,對跪立在地的鄧艾說道。
“士載啊(鄧艾字)......我們曹氏一脈的安危......今後也托付給你了。”
“請閣下.....放心。末將.....必定.....捍衛.....”
曹真點了點頭,在女兒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鄧艾低著頭,默默說完了自己該說的話。當然——他們沒有聽到。
“咳咳......”
眼前的中年男子......雖然骨瘦如柴,身形枯槁,卻莫名有一般不怒自威的儀態——那是.....曹璋?嗯.....說實話....這樣看起來,父女的相貌完全不一樣啊。霏霏碎碎念著,轉頭瞥了一眼於圭,上首的小郡主因為見了熟人,不禁睜大了雙眼,於圭這邊似乎覺得有些尷尬,因此一直不怎麼抬頭回應曹璋的目光。
在過去的幾天內,三人先是一起好好安葬了於禁,然後一起參拜了張郃在木門道的衣冠塚(遺體盛在棺槨裏收斂回了長安)。三人一到長安,就得到了穎流宗的接引——現在的長安,皇帝曹睿、司馬懿都在,形勢十分複雜,因此一切都要小心萬全。
“子修......今後會怎麼做呢.......隻要支持他,就好了吧。”心裏這麼想著,霏霏恬然一笑,目光遊離到曹昂的身上。
三人現下扮作夏侯霸和嵇康的扈從,侍立在側,婢女們奉茶後便被曹真勒令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