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如同水銀一般灑下,給那坐在地上的老人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原本還有些暗淡的月光卻顯得格外的亮堂。而那老人的臉,亦是看得一清二楚。看見這張臉,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哪,這是一張怎樣的臉?顯露在我麵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張人類的臉!或者說,連一張臉都算不上!因為,這張臉上雖然有鼻子、嘴巴,但卻是沒有雙眼!原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被兩條長長地觸須所代替。觸須之上,還各長著一張小巧的嘴巴!
我驚呆了,而那老人卻是若無其事的喊道:“小夥子啊,難道你像我一樣沒長眼睛嗎?撞了老人還想走,門都沒有啊這什麼世道,少年人都不尊老愛幼了呀”老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那異常沙啞的聲音在我聽來就如同九幽地獄裏的惡鬼的喘息一般。
“啊,鬼啊”我驚呼,一把甩開老人向我伸來的手,慌慌張張的扶起倒地的自行車朝家趕去。此時此刻,我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早一點趕到家。
寂靜的夜晚,再次刮起了陣陣涼風。風聲嗚咽,在我聽來就如同猛鬼的獰笑一般。我似乎忘記了一切,隻知道拚了命的朝家趕去。倘若此時街上若有行人看見,隻怕會認為我是一個神經病也說不定。
我家在西郊,市人民醫院是我的必經之地。此時已是深夜,街上行人少得可憐。即便是如同市人民醫院所在的市中心也一樣冷冷清清。這裏有路燈,而且又在市區,我的心情漸漸放鬆,騎車的速度也漸漸放慢。我不禁回頭望去,從西閘到市人民醫院還有挺遠的一段路程,但我似乎隻用了不到十分鍾就走完了。不禁感歎速度之快。也難怪,現在街上行人很少,再加上我當時害怕的心理,這一路上幾乎是用飄著過來的。估計都快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了。但是,現在我也沒工夫去想著如何打破記錄。想著剛才所經曆的一切,我就有些後怕。我剛和唐塵凡在大排檔裏談論著鬼神之說,晚上回家時就真遇見鬼了,這也太邪門了吧。
正這樣想著,就感覺到有什麼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回頭望去,隻看見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在一個麵色慘白的護士的攙扶下正站在我的身邊。這老人的身材和我在西閘遇見的那個鬼的身材一模一樣,隻是臉上有了一雙死魚眼。而那個護士則更加駭人。她的護士服上全都是斑駁的血跡,一顆腦袋毫無神采的掛在脖子上,就像是被誰給擰下來似的。剛才,就是這個老人在拍我的肩膀。老人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的一般:“小夥子,剛才你丟下我不管,以至於讓我搶救無效而亡。你還我命來”說著,就要伸手掐我的喉嚨。
“啊”聲音撕破夜空,估計方圓好幾百米得人都能夠聽見。
慌亂之中,我終於到了家。當我打開家門走進去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而此時,父母則都沒有睡覺,在家裏等著我。經曆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回到了家中才知道家原來是這麼溫暖安全的。而父母則都在家中等著我,我心頭一熱,眼淚差一點滾落。
客廳裏的電視亮著,印著父親充滿滄桑的臉。
“小軒,怎麼才回來啊。”父親的聲音雖然顯得有一些嚴厲,但語氣之中透露的還是無盡的關愛。
“呃,這個”我支支吾吾,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在常人看來都是荒誕無理的,即便是說出來又有幾人能夠相信?過了片刻,我說道。“剛才和唐塵凡在外麵吃飯,他喝了幾聽啤酒喝醉了。我送他回家去的。”
母親也是歎了口氣,她聽到了這句話,看來是放心了。父親又說:“唐塵凡這個孩子是不錯,你和他玩能學到很多東西。不過,這喝酒的毛病你可不能學。”
“是,我也不小了。能自己分清楚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
“看到你回來我們也就放心了,都回去睡覺吧。”母親說道。
“好。”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中滿是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的影像。那沒有雙眼的老人、滿身是血的護士就如同夢魘一般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就算我閉上雙眼,他們也在我眼前晃悠。奇怪的是,此時此刻。我再次回憶起當時的經曆,心裏卻再沒了半點害怕之感。而一切感覺卻比剛才更加清晰。
比如,我現在回憶起當時老人用那幹枯的雙手碰我的時候,我能夠更加清晰地感覺到那雙手的冰冷;當我看見那老人癱在地上的時候,我能夠清晰的看見他的雙腿已然斷成兩截;當我看見那滿身是血的護士的時候,我能更加清晰的看到她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無數傷痕,牙印、刀痕我並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一回事,照如此看來,剛才親身所經曆的一切才更像一場夢境。而現在所回憶的才是切切實實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