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推開了,簡竹似乎有極好的睡眠習慣,不管是不是周末,一般不超過夜裏零點,她就會準時躺在床上,隻要挨床,她就能很快入睡。
顧容昊側身關好套房的房門,徑自經過她的床邊走進浴室梳洗一番,浴室裏的水汽蒸騰,也不知道渾身究竟是哪裏又不對勁,不管用多冰涼的水衝洗身子都不行,那火熱的溫度和癢與難耐總像是千萬隻螞蟻,順著他的大腦和脖頸一路向下爬,爬過他的心尖、灼燙他的靈魂,再最終纏繞彙聚在他的小腹。
他想起顧老爺子先前同自己說過的話,要他千萬不能被感情迷了眼睛,兩年前因為一個女人,他差點做出傷害顧家的事情,兩年後的今天,他卻是萬萬不能再因為來自同一個家族的女人而迷失了自己。
閉上眼睛又是高速公路上發生的那一幕,她俯在他身上,她的嘴那麼柔、那麼軟,緊緊地包裹住他,還有燙熱的環境讓他的尾骨都酥了——這女人身上似乎總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顧容昊單手握拳,重重砸向麵前的牆壁,他還記得她嬌嫩的身子,捏在手中或是壓在身下,又暖又糯還沁著芳香,直讓人恨不得在那白璧無瑕的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而他也確實那麼做了。
他也還記得晨時起身,她在他身邊熟睡的模樣,頰畔仍有淚痕,全身上下青紫一片,肌膚上竟無一處完好。
他不要她!
不要簡竹!
這是他一開始就說過,也決定好了的!
可偏偏是那失控的夜晚,就在昨晚,他竟然還是跟她睡在了一起……
顧容昊重重砸了一記牆壁,趕在自己完全陷入胡思亂想之前,將浴袍一裹,還是決定不要待在這個有她的空間裏,他應該回他在二樓的房間去。
可是從她床前經過,隻是瞥了一眼因為暖氣過強而有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麵的她的身體,他就有些呼吸困難地背對著大床,手臂撐著牆麵,借以平複自己狂亂的心跳和混亂的情緒。
“你怎麼了?”嬌柔的一聲輕喚,他的額頭上突然多了一隻溫熱的小手。他牟然一驚,轉頭就見月色依稀裏,那站在自己跟前的嬌小身影,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骨碌碌著漂亮的大眼睛,正踮起腳尖觸碰他的身子。
簡竹歪了頭道:“顧容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暗啞的嘶吼在房間裏響起,是顧容昊隱忍到極致爆發出來的聲音。
簡竹被嚇了一跳,慌忙向後退開。
可是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手臂被人一抓,他已經用力將她拉撞進他的懷裏,再用力壓向牆麵。
顧容昊憤怒衝她吼道:“誰讓你碰我的!”
“我、我就是聽見你在房間裏哼哼,以為你不舒服了……”
話都沒有說完便被他用力甩向大床的方向,簡竹被撞得頭暈眼花。她掙紮著爬起身來,顧容昊的大手已經緊緊箍在她脖頸的上方,一使力,卡住了她的喉嚨。
簡竹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卡得就快不能呼吸了,拚命掙紮中借著一點月光,她看見這男人猩紅又滿是憤怒的眼睛,好像真就想這樣把她殺了。
呼吸變得越來越稀薄,大腦也越來越暈眩了。以前他說要弄死她的話她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可是這一刻,偏偏是這一刻,卻由不得她不信了。
她忽然想起了申城,因為邊城是座臨海的城市,受海洋氣候的影響,即便是冬天也一粒雪都不下,而這時候的申城應該是下雪了吧!然後又想起簡家,簡家的大宅子前有一片玫瑰園,原來是她母親親手種的,到了冬天的時候,玫瑰園上就都是積雪,薄薄的一層,她就跟長興兩個人用手捧了那些積雪,捏雪球,打雪仗。
可是她到邊城來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她離開申城的日子也太久了,甚至已經不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回家去。
這兩年裏,爺爺一次都沒有準她回過家,說她是嫁到邊城的女人,就應該待在邊城的顧家,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很錯很錯的事情,所以合該不能回家。
顧容昊的手不斷地收緊,她的呼吸一薄弱,就開始脆弱地想家。
她覺得她都快要忘記申城是什麼樣子了,也快想不起那片玫瑰園還在不在了,偏偏是這一刻,在她的意識模糊得就快一片空白的時候,那麼清晰地想家……